卻見來者皮膚黝黑,五官深邃,左眼一道疤猙獰怖人,腰挎霸刀,一身煞氣,一經出現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可說此時此刻,原來顯露一派沉著之貌的‘定祖先生’已然是惱羞成怒。
聽刀者如此一說,羅本便已知那人有出手相救之心,而自己心中對這劉豹也是頗為敬佩,但見刀者一語之後卻是未見有所動靜,心中一時著急,連忙說道:“典大哥,那人怎麼還不出手?若是在晚了,就怕…”那不遠處原野之上,劉豹早已沒有反擊之力,隻能堪堪的揮刀格擋。
典韋那一雙眼睛略微眯起看著不遠處的戰團,緩緩說道:“此刻不急,這‘虎賁騎’攻勢雖是看起來犀利如斯,可方才聽來劉豹顯然身負隱秘,一時半刻也未必便要取劉豹性命,此時‘虎賁騎’急攻不止其實不過想屈人之誌。”
言語道此,典韋忽然轉頭看向戰團之外的負手而立的‘定祖先生’,沉吟道:“這‘定祖先生’雖是儒生裝扮,可這心計、秉性卻是深沉,要知道但凡是個人,未臨這絕境險地之中,人心中雖也是誌氣堅定,更自言抱著‘粉身碎骨渾不怕’的念頭,可真正到了那刀兵加脖、血光迎門的時候,人這平時所崇尚的節氣就要弱一份,在凶境險況之中越是時間長久,為人的膽性便是越來越孱弱。”
羅本略一思索便已理會典韋這言語之中的意思,其實想來也便是如此,往日很多看起來勇武的人,其實皆是未逢險惡之境地,平日裏口口聲聲說氣節高遠,可臨危之時未必能守得住節操,曆史上這等人物可說比比皆是,便是全民抗戰之時也有不少這樣的‘漢族’之中的將領,起先說的是‘與敵偕亡’的大義凜然,而最後勢陷下風便是背德投敵,想到此處,羅本開口道:“典老哥,這麼說其實你也想看看這位劉公子是不是個有‘氣節’的人?”
卻聽那刀者插口道:“什麼‘氣節’不‘氣節’,我草原一族原來便是久曆烽火的族裔,此時年輕人能多留點血,往後便能擔得起更大的擔子。”那刀者心中所想也便是如此,不過其中還有更深一層的考量,說來如今南匈奴的首領羌渠單於身死不明,而自己與於扶羅關係匪淺,這劉豹想來是新任單於於扶羅之子,心中便有扶持這年輕人的想法,也是盼著這名叫劉豹的年輕人能擔起這匈奴複興之重任。就在這時,卻聽刀者又接口續道:“其實我遲遲不出手,也是想看一看,方才同桌的‘北邙墨者’他能隱忍到何時?”
羅本心中頓時領會過來,忙到:“這位大叔,你是說…”不待羅本這話說完,便見不遠處雪地之中有一道褐色人影朝著‘虎賁騎’奔掠而去,看那人身影正是方才客棧之中的祝公道。
聽祝公道遠遠發一聲輕嘯,那負手一旁的‘定祖先生’卻是臉色微微一變,然後空中便是一聲‘騰’的響動,但見有一物自‘定祖先生’手中飛騰而去,掠影排空劫住祝公道身形,祝公道腰身一挺,也不拔劍出鞘,而是合著劍鞘在空中一檔,這一物便有自行飛回‘定祖先生’手中。
‘定祖先生’眉頭緊皺,言到:“墨兄這是何意,‘北邙墨者’可說乃是本朝開國功臣,墨兄如何行此等為逆之舉。”這時羅本凝神而視,終是看清這‘定祖先生’拿在手中的卻是一方光豔非常的玉如意。
祝公道看了一眼‘定祖先生’手中玉如意,開口道:“‘三鑲如意執天手’,果然‘定祖先生’乃是出自儒門四脈之中的『文風穀』,如此祝公道也當試一試‘定祖先生’手下高招,看看這號稱儒門‘千古逸宗’的『文風穀』武技高明在何處。”但見祝公道手中之劍仍是不出鞘,長臂一震,淩空躍起發一擊。
‘定祖先生’皺眉,斥道:“我尊你一聲墨兄,乃是看在‘北邙墨者’曆來多有俠名字之上,可非是我任定祖怕你不成。”說著手中一方玉如意旋擺而動,竟是以這玉如意舞的密不透風,隻聽崩然一聲作響,‘定祖先生’便是依這一方玉如意架住祝公道擊來劍鞘。
‘定祖先生’揚聲道:“儒、墨兩家素來交好,而郭兄也知道這劉豹乃是出身『飛雪連天營』的逆匪,何必自來尋這一身晦氣。祝公道翻身後退卸力,落地之後言道:“‘三鑲如意’似玉非玉,果然是難見的兵器。”繼而腰身一低,腳下錯動,眨眼之間這手中之劍取‘定祖先生’麵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