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裏,老老小小圍坐在一塊,當中桌上擱著錢袋子,幾十枚大錢整齊地排在那,閃著幽幽的光。
陸老太太坐在上位,臉上的皺紋一褶一褶的,看起來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陸氏憂心忡忡的,端坐在一旁,連囡囡拉她衣袖都沒理一理。
二丫坐在下首,看看嬤嬤,又看看阿娘,有點想不明白到底哪出了岔子,無意中看到桌上的大錢突然想到了什麼:“這錢真是山慈菇換的,你們要不信,去回春堂問問好了。”
“你跟嬤嬤說老實話,你怎麼就認得藥了?”陸老太太突然抬頭看她,沒有焦距的瞳孔居然有種說不出的威壓,讓人不由撇開眼不敢正對,“誰教你的?他在哪裏?人為啥要教你這個?”
“這個……真是……就是夢到的。”二丫有點心虛,可嘴上還是堅持咬準了杜撰的答案不放,“那個爺爺教的,白胡子的。”
“那他還教了你些啥?”陸老太太追問道。
“也沒別的了,就是一些藥。”二丫鎮了鎮心神,繼續瞎編,“也不是很多,一個夢的功夫,也教不了太多的。”
話這麼說著,心裏卻是打定主意以後借幾本醫書讀讀,就算不為了溫故知新,也得堵上家裏人的嘴,好叫他們安心。
“二丫說的沒錯啊,上回不也提過了嘛。”陸大郎突然插嘴來了一句,還古裏古怪地瞅了陸老太太一眼,“這才多久的事呀,你咋就不記得了?”
“聽你嬤嬤說話,別瞎插嘴。”對於大兒子的一條筋,許氏也很無奈,可二閨女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不胡鬧不折騰不闖禍了不說,還會做藥掙錢了,這也叫她心裏發慌。
知道嬤嬤和阿娘都有了懷疑,可除了把事推給鬼神,二丫也實在沒別的辦法:“你們別擔心,我真的沒事,沒遇到壞人,也沒被魘著。嬤嬤,咱們一不偷二不搶的,掙的都是正大光明的血汗錢,你們就別亂想了,鐵定沒事。”
陸老太太的臉色仍然沒有鬆動,沉沉地坐在那,好半天才長長歎了口氣:“孩子大了,都有自個兒的念頭了,算了算了,我這個瞎老婆子就不摻和了。不過,二丫,你要記得,咱可萬萬不能做那缺德事啊,不然我還有什麼臉麵去見老頭子啊。”
一聽這話,許氏立馬慌了,站起身來有點無措地勸道:“娘,您快別這麼說,二丫還小,不懂事,您可別往心裏頭去。二丫,還不趕緊跟嬤嬤認錯。”
二丫眨了眨眼,似乎在琢磨該認什麼錯,想了會,一臉認真地答道:“嬤嬤,你放心,我們采藥做藥賣藥,都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理在我們這頭,走哪兒都不用擔心的。”
陸老太太被她的話一怔,旋即沙沙地笑了起來:“嗬嗬,二丫這麼乖,嬤嬤就放心了。不過,你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做不好,嬤嬤可不饒你。”
二丫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恩。”
嬤嬤,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好的,也一定會讓家裏過上好日子。
等幾個孩子離開後,許氏憂心忡忡地看著婆婆,壓低的聲音裏滿是擔心:“這可不是小事兒,七歲的娃兒,她懂什麼,這要是出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