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兄妹三個火熱討論時,那股噴香誘人的味道越發得濃鬱了,隨著清風不停地彌漫開來,洋洋灑灑地往前麵的院子裏飄去。
院子裏,大夥兒都還在努力幹著活,突然隱隱約約地聞到一股香味,漸漸的,味道越來越重,就像是散不開的濃霧,籠罩了整座院子。
這會兒烈日已然高懸,大夥兒早上的吃食已經消化得差不多,本來就覺得肚子裏有些發空,再聞到這般香濃的氣味,肚皮都情不自禁地鬧騰了開來,口中的津液更是止不住地外冒,往下咽的速度都快趕不上出得快。
習慣地扭頭往廚房那頭一看,煙囪上正好燃著嫋嫋的煙:這陸家在煮什麼?怎麼這麼香!
可畢竟隻是打工仔,總不好叫主人家提供吃食吧?不過,要是打聽出來,回去自個兒也整一點倒是不錯。
於是,大家都把視線擱到了虎子他娘跟斧頭媳婦兒身上。你們三家關係這麼好,去打聽打聽順便拿一些嚐嚐總可以吧。
隻不過,也不知是為什麼,今天兩位媳婦兒的臉色都有些奇怪,互相打了兩個眼神,倒是順從民意地推開了廚房的門。
廚房裏,陸氏跟陸姐兒兩人也是麵麵相覷。別人不知道,她們兩個心裏可清楚得很,自己鍋裏煮的就是尋常的蔬菜,怎麼也不可能燒出這種味道來,唯一的可能,就是——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了院子背後的位置。
虎子他娘跟斧頭媳婦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陸家母女倆都瞅著正房那頭,心裏不由一動:難道味兒是從陸老太太屋裏傳出來的?不對呀,沒瞧見她端進去什麼吃食。
斧頭媳婦兒記性好些,突然想起二郎跟二丫神神秘秘出去的事情,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是……
“這是……二丫搞出來的?”她的牙齒不由打了個架,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敢問出是不是百腳的緣故。
“什麼?!”虎子他娘驚呼了起來,趕緊扭頭去看陸家母女,“阿蘭姐,真……真是?”
母女倆苦笑地點點頭。
她們也不知道,二丫他們怎麼就搗鼓出這麼香的味道來,可是先前隻拿了百腳竹簍子出去卻是千真萬確的。
隻是,這麼誘人的味道,居然是那個惡心恐怖的東西散發出來的,真的叫人很無語也很鬱悶。
雖然心裏有了猜測,可真的聽到肯定答案,斧頭媳婦兒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先前那些饞涎欲滴也都一下子憋了回去,聞著再香,隻要一想到百腳的模樣,再聯係聯係昨天虎子的慘樣,早就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而虎子他娘除了這些,還多了幾分複雜,不知是該感謝二丫烤了它們給兒子報仇,還是怨念那些禍害精居然還占了這麼個好味道。
屋外的幫工們早沒了幹活那份心情,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香味,看到虎子他娘跟斧頭媳婦兒出來,趕緊都圍了上去,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開口解釋:總不好告訴她們那是百腳吧?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份鬱悶勁兒還是別傳給別人了。
隻是,世上很多事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她們兩個越是緘口不言,大家越覺得肯定是私藏了什麼好貨,可誰叫她們三家感情好啊,三個男人更是穿開襠褲時候就廝混在一塊兒的,有好東西人家不給是他們的自由,難不成還真能強搶了不成!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不假,心裏記著惦著的人還真是不少。隨著這些婦人們午休回家,陸家在燒從沒有過鮮香好吃食的消息,便像長了翅膀似的飛一般在整個村子裏傳開,便是十年八年足不出戶的人家也都知道了。
有些個有心人或仗著家裏路數硬,或憑著自己能力強,或借著關係親近,紛紛動起腦筋來。
杏花姑姑家。
大老爺們毛茸茸的大腿擱在桌子上,嘴裏叼著跟牙簽不像牙簽的東西,斜睨了一旁正襟危坐的婆娘,突然猛地一跺腳,嚇得陸杏花砰地跳了一跳:“這就是你說的好二哥?啊,叫石頭去幹苦活累活不說,自己背地裏燒好吃的,怎麼不給他侄子來一碗?丫丫個呸,老子娶了你就沒過過好日子,連我兒子都被你使喚著給人當奴才。”
“捕金牛兒他們家不是給錢了麼?”陸杏花弱弱地辯解了一句,誰知卻引來他更大的怒氣,“你還好意思說!自家侄子上門,咋能跟別人家的一樣對待?他家有錢,給石頭一兩二兩的買買糖吃怎麼了?這還不是把咱們當奴才麼?”
陸杏花委屈地垂下了頭:一二兩銀子那叫買糖吃嗎?豬都能買好幾頭了。而且你摳銀子摳成啥樣了,別說一兩,就是一文錢都給的,家裏的錢都交給婆婆,你啥時候把我當成自家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