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落日一分分西斜下去,黃昏時分,屋內光線晦暗下來。
桌案上多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畫,滿目望去,黑暗的顏色,天似夕陽般的血紅,飄蕩著的白色鬼影,漂浮半空的幽幽鬼火,一眼望不盡頭的黃泉路,兩旁開的如火如荼的曼陀沙羅,黑暗深邃的十八層地獄,長胡子的判官,有一白一黑的身影,是黑白無常。
這幅畫比鐫刻在床上的詳細了許多,她完全按照穿越過來時所看見的那一幕描摹的。最後一筆,她又添了個輪回台。她是從輪回台上跳下來重生的,此情此景勾勒了她的回憶。更是讓身旁之人眉頭緊蹙,對楚承鈺而言,畫上之景從心的深處感到了一種熟悉感。卻又不曾發生過,更是沒有做過如此的夢境。他無奈的撫著額,歎氣道:“想不起來了,這幅畫送給我吧!”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這幅畫如此看重,不過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送給你了。”她淡然一笑,語氣極淺,將畫卷了起來,伸出手欲遞過去,不料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給緊緊的握住。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目光迷離,俯下身子,慢慢朝著她的耳廓靠去。
這一刻,她竟沒有任何的反應。沉重的氣息低吟在耳側,隻聞輕輕一句,“回家了。”看著她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他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接過畫,臭美的甩了刷額前的劉海,朗聲道:“娘子,回家了,別胡思亂想了。”
“你妹……”她小聲的咒罵著,抬眸,四望,早就沒了他的蹤影,手上的畫卷也被他拿走了。拍了拍臉頰,暗暗辯解道:“我可沒有被他表裏不一的模樣給迷倒,隻是大腦一時短路而已。”
“弦箏姐,夜黑風高的,還是在這裏住上一晚,明天在回去吧!”六月輕聲關切道。
“哦,不了,夜路有什麼好怕的,心裏沒鬼就行,再說,也沒人敢傷害我。”她淡然一笑道。
六月點了點頭,送她走出了一段距離後才回頭。
秋夜的天空有寥落的幾顆星子,一輪彎彎的月亮沒了星星的陪伴,顯得有些淒清、悠冷。
從這裏走回王府,必定經過一條幽靜的近乎死巷的小路。她抬頭望了望天,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傾灑蓊鬱蔥蘢的樹梢上,風瑟瑟,偶爾飛過幾隻螢火蟲,愜意的美景迷人且醉人。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帶著精光的犀利眸子緩緩閉起,她立刻警惕起來,她能夠感受到十幾個人正朝著這方向移動而來。且是有內力的高手,空氣中隱約嗅到了濃烈的殺氣,透著深深的恨意,她猛然睜開雙眼,嘴角輕輕揚起,活動了一下手腕。好久,都沒有殺過人了。她的察覺能力不會錯,這些人,絕對是奔著她來的。
‘三、二、一。’
她一聲一聲的數著,睜開眼時,已被數十人圍了起來。眉頭微蹙,和在翠紅樓襲擊她的黑衣人都是一路貨色。天很黑,黑到她隻能看見他們的身影。可氣息不會變,她有些懷疑,這一次和上一次的都是一個人派來的,絕對不會是寧府的人。
銳利的目光劃過一道冰冷的嗜血之色,她冷聲道:“又來,你們的背後指使人給你們多少銀子了,我雙倍付給你們。”她說的極為風輕雲淡,意想試探出一些什麼來。
“殺!”
不知是誰發了話,十幾個黑衣人揮著劍朝著她殺來,刀鋒銳利,招數刀刀致命,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憐香惜玉的意思。她見狀,不再敷衍著回招。狂風陣陣,吹起她的衣抉。黑衣人明顯比上次更加厲害了些,看來這必定是一個計劃好的陰謀。
黑衣人身形電閃,一劍就朝著她的背後刺去。輕巧的躲過,陰冷的目光劃過眾人,猶如徹骨寒風一般。一個轉身,後踢腿,襲擊她的黑衣人手中之劍飛向遠處。而黑衣人,被她踢中了命根子,向後踉蹌了幾步,倒了下去,淡漠的聲音響起,“再來,我會讓他一輩子沒有做男人的資格。”頓時,靜的隻能聽見輕微的風聲。
黑衣人反應過來之時,眼前手段陰狠的女子已經消失視線之中。
“追!”
跑了許遠後,她埋怨的撇了撇嘴,都怪楚承鈺,走的這麼快,離著王府還有一段距離。她得想辦法躲過這些黑衣人才行,這批黑衣人不僅僅是用武力能夠解決的了的。黑衣人一看就是訓練有序的殺手,內力極深。
內力,她可從來沒學過。身後很快再次傳來追趕的腳步聲,目光流轉,打量著這小林子,餘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那顆粗壯的千年古樹。或許這時候,她可以學一學變色龍了。暗自冷笑一聲,殺她的人,注定出生不了。
“慢著,給我仔細搜搜這裏!”黑衣人首領停了下來,冷冽的目光掃了小樹林四周一眼。
她蹲在樹梢上,兩隻手撐著樹枝,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身子,微眯著雙眼向下看去。
風吹的樹葉獵獵作響,一片葉子恰好落在了黑衣人首領的衣袖上。黑衣人緩緩抬頭,朝著那樹看了一眼。唇邊勾起嗜血的一抹弧度,肅殺之氣升起,黑衣人冷聲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