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菊拖著沉重的腳步往院外走,又被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搜驗了一遍,加料的食盒人家不收,原樣返回。小丫頭愁得牙痛頭痛肚子痛,正想著耍個什麼招,讓承安這臭小子自個兒回他家小姐去……出了葵院院門沒多遠就讓人堵上了。
“就是她嘛?”一身淡紅的嬌俏丫環端立在路前,神色嚴厲地審視著滿菊。
承安點頭哈腰地應著,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滿菊。滿菊怒了,這臭小子,咱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送上門來!輕哼一聲,裝著被拉得一個踉蹌,一腳用力狠狠跺下。
承安抱腳哀號聲聲,滿菊一臉惶恐,結結巴巴地道歉,心下暗自遺憾當年的高根鞋沒有穿越而來啊!
大丫環打扮的俏丫頭緊皺眉頭喝道:“行了,閉嘴。”便讓滿菊帶上食盒,當麵回稟大小姐,她轉身就走,根本沒給小丫頭半分托詞的機會。
這一轉身,她脖子上一條鮮紅的血痕正撞入滿菊眼裏。滿菊心下一凜,頗感不妙。
這紅衣丫環神色嚴謹,滿菊正琢磨著打探一二,沒等開口便被她冷冽的眼刀把話給生生憋回了肚子。一路無語,承安和滿菊相看兩相厭,隻悶頭隨著冷臉的丫環姐姐匆匆往西內院而去。
疾行許久,花木扶疏,流水清遠,一座雪牆琉璃碧瓦的大宅院終於出現在灼灼烈焰般的紅楓林之間,醒目得幾乎能灼傷人的眼睛。
才走到院門邊,就聽得裏邊傳來陣陣尖利的女聲,繼而不知是什麼重物相擊,發出嘭嘭巨聲。
紅衣丫環身形微微一顫,回首低聲道:““你們跟我來。”說著疾步邁了進去。
承安戰戰兢兢地跟上,滿菊腳下一緩,悄悄跟在了最後。
紅衣丫環站在正房屋前大聲道:“小姐,銀鈴回稟,承安和惜福帶到。”
屋內一聲女子厲喝:“滾進來!”爾後又是一聲巨響。
果然不妙!滿菊縮著頭悶聲尾隨而入,剛一進門便是一道厲嘯夾著風聲迎頭而來,她驚得脖子一縮,隻差把腦袋縮回肩窩裏了。呼嘯的鞭梢從發側掠過,鞭身正重重地甩在前方銀鈴的肩側,她悶哼一聲,一道血痕頃刻浮現在雪白的肌膚上。
“不知死活的奴才,我的話也敢……”一個十五六歲的貴女,手執長鞭,指著進門跪伏的幾人厲聲而喝,身周桌橫椅翻,一片狼籍,丫環們直挺挺地跪了一地。性烈似火的大小姐卻著一身淡雅的淺紫,肌膚白晳,更襯得眉目如畫,隻是神色凶厲,漆黑的杏眼之中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一轉眼間,這位大小姐看到了滿菊手中的食盒,停下了喝罵,怔怔出神,片刻才啞聲問:“你,你送去了?……他說什麼了?”
“那位公子說:‘金玉已汙,何堪相就’。”滿菊低頭應道。
“金玉已汙,何堪相就?何堪相就?!”大小姐喃喃地念了幾遍,勃然大怒,一鞭子狠狠抽下,厲喝:“你這賤奴膽敢瞞我?!他,他絕不隻說這些!他還說什麼了?!”
滿菊悶哼一聲,隻覺背上一陣火辣,緊接著便是劇痛。驚怒交集之下,算算敵我人數力量對比,隻得咬牙強自忍耐,一時不知是否要將那妖孽要命臭嘴裏說的合盤托出,隻怕惹怒了這位凶惡的貴女,自家小命……
心念電閃,嘴皮子一合,心一橫,說道:“那位公子還道,枉擔小姐如此記掛,若真要他吃了這些,也,也無不可。”
大小姐呆住了,似是不信又頗心動,咬著櫻唇,蒼白的臉頰上飛起一抹暈紅,問:“……果真?”
晚死總比早死好,拖得一時算一時,滿菊硬著頭皮正打算賭咒發誓,一道男人的厲喝打斷了她的思路。
“夠了,嫣妹!你,你如此……將我謝氏放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