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對視了許久,巫靈靈合上了眸子,深深一歎,再次睜開時,眼底掠過一抹苦澀。
沒想到啊,兩世了,自己還是這般無用,前世自己任性又愚蠢,拚命抗爭導致南詔數萬生靈塗炭。
她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當年自己順從了他,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父親不會耗盡靈力而死,南詔不會血流成河,隱巫一族不會因自己背上孽債……
心中有一個聲音大聲叫喊著:順從他吧,隻有順從,才不會帶來殺戮,你不能再連累別人了……
“好,我願意。”巫靈靈抿了抿唇,看著他艱難地一字一句說道。
伽圖的眼底倏然劃過一抹亮色。
“但是,我要見伽圖一麵,然後親眼看著你放了他!”巫靈靈緊接著說道。
“若我說不行呢?”伽圖淡淡睨了她一眼,說道。
巫靈靈咬了咬牙,忍住滿心的怒火,因為她知道自己能做的,隻有低頭!
“求你。”
巫靈靈胸前劇烈起伏了一下,隨即她抿了抿唇,低下頭沉聲說道,尖銳的指甲狠狠嵌入柔嫩的掌心,紮破了皮肉,鑽心得疼。
伽圖看著低著頭,微顫著身子的巫靈靈,眯了眯眼,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一身傲骨,讓她低頭,比登天還難。
這是她第二次向他低頭,第一次是為了南詔的百姓;這一次……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地牢
空氣中滿是潮濕陰冷的氣息,還充斥著一股難聞腐朽糜爛的味道,暗無天日的牢房中隻有染著的火把發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那深黑色的牢門,在斑駁的牆上投下陰沉的剪影,深處還隱隱傳來毛骨悚然的淒慘叫聲或是哭泣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散,令人從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
伽圖和巫靈靈慢慢地穿過滿是淒厲叫冤聲的走廊,路過走廊時,兩側的鐵欄中伸出無數隻蒼白的,揮舞著的手,像是地獄裏囚禁的亡魂,無比可怖
巫靈靈走到鐵牢外,當目光觸及到裏麵那熟悉的身影時,身子開始不自知地輕顫起來。
傲戈……她慢慢走上前,卻見他無力地靠在牆角,淩亂的長發散落掩住了他大半張麵孔,身上的衣血跡斑斑,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腳踝全都被沉重的鐐銬鎖住。
“你把他怎麼了?”巫靈靈驀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麵無表情的伽圖。
“不過是廢了他的經脈。”伽圖淡淡地說道。
“你……!”巫靈靈咬了咬牙:“你怎麼能……”
“我怎麼不能?”伽圖眯起了眼,幽深的眼底閃過駭人神色,側身看向獄中的段傲戈:語調森寒:“我沒殺他已經不錯了。”
巫靈靈沉默許久,然後低聲道:“讓我進去和他親自道別。”
“你說隻見他一麵。”
“我會讓他徹底死心!”
伽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一揮,讓獄卒開了牢門。
牢門一開,巫靈靈便快步走到段傲戈麵前,緩緩蹲下,伸手想碰觸他,卻怎麼也無法落下。
“傲戈。”她柔聲喚道。
他似聽到了她的聲音,合上的長睫一顫,隨後緩緩睜開了眸子,目光先是空洞迷茫,看到她時卻綻放了萬般光彩。
“靈靈!”他猛地攥住了她的手,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麵容,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消失。
看到他原本光潔如玉的麵容變得憔悴消瘦,露出的腕子和腳踝纖細如柴,且上頭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有愈合的沒愈合的,讓巫靈靈心痛如刀絞。
看著她盯著自己的傷口,段傲戈極不自然地鬆開她的手,趕緊將衣袖拉長了些,遮住了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靈靈是不是嚇到了?”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朝她問道。
巫靈靈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但一想到長痛不如短痛,便硬了硬心腸,看著他道:“傲戈,我們這是最後一次見了。”
段傲戈猛地一愣,然後笑開來:“靈靈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巫靈靈蹭得站起身,指著立在牢門口的伽圖,然後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已經決定嫁給伽圖,我們不再方便見麵了!”
段傲戈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劇烈地搖著頭,一邊朝她大聲喊道:“不可能!你怎麼會嫁給他,你不會的,不會的!”說著,他艱難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拉住了她的袖子,死死地盯著她:“靈靈,你是不是……是不是為了救我,被逼和他……”
“別自作多情了!”巫靈靈厲聲打斷了他,隨後轉過身,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怕他看出她眼底的痛不欲生。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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