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雲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臥身泥濘,身後則是一口巨大的坑洞,以及一副掀開蓋子的棺槨。仰望高空烏雲翻滾,驟雨如狂。但是自己身前站立的兩位年輕人竟是滴水不沾身,如注大雨徑自繞了開去。
“我沒死?”百裏雲川愣了愣神,這才開口道。
“現在不是死的了。”白衣年輕人眉清目秀,神態祥和,“這是一份機緣,也是一份孽緣。”
“給你一個抉擇的機會。”黑衣年輕人赤發銀眸,麵容英俊但眉眼間卻是帶著無邊戾氣。
百裏雲川站起身形,仰頭望天沉任憑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臉頰,默半晌之後才算真正清醒。
“什麼抉擇?”
“你看她是誰。”黑衣人閃開身形。
百裏雲川這才發現,竟是有一女子跪在他的身後。這女子肌膚勝雪,黑發如墨,似秋水之雙眸仿佛一雙湖泊,攝人神魂。
是秦葉卿,雲城之主葉家二千金。
百裏雲川怎會不認得她?百裏家身為雲城武道第一世家,就是被秦家引青雲宗之力一夜滅門,而那一夜為首的便是她。
“你們要幹什麼!”秦葉卿柳眉倒豎,“擄我至此,就當真不怕青雲宗嗎!”
黑衣人微微一笑,眉宇間的戾氣卻是更勝一籌。
“你殺了她,我二人便給你一個機會。”黑衣人笑著,血腥之氣直撲百裏雲川的口鼻,“若是事變當時,你身負武者之力想來不會慘遭殺身之禍。若是你殺了她,我便打散你鬱結丹田的先天煞氣,給你一個修武的機會。”
白衣人點頭微笑,接著說道,“或者是修道。任由你選。”
百裏雲川沉默不語,隻是轉身從棺槨之中取出陪葬的無雙劍,“這麼說,殺了她便是?”
二人點頭。
“百裏驚飛!你當日強暴於我,此仇不共戴天!”秦葉卿厲聲道,“隻是我恨,為何天不公,竟有人複生於你!”說到這,秦葉卿怒目圓睜,瞪著黑白二人,臉頰上清淚奔淌,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百裏雲川一挑眉毛,“你方才沒聽這位黑衣前輩說,我丹田鬱結先天煞氣?有什麼本事強暴一個武者!”說著,百裏雲川提起劍,“你仔細看看,我是誰?百裏驚飛於我何幹!”
百裏雲川越說越怒,“隻因我自幼與他百裏驚飛麵容相似,便被劫入百裏家為仆,隻為做那惡行累累的百裏驚飛之替身。我又何罪之有?我百裏雲川自幼孤苦,這劍,甚至連這姓氏都不是自己的!”
“多說無益。”黑衣人催促道,“殺了他,你便可修武。”
秦葉卿閉上雙目,“有因自有果,今生不能報羞辱之恨,來生必殺之!”
百裏雲川的劍距離秦葉卿胸口不足三寸。隻是他的手卻劇烈地顫抖著,神念翻轉反複,下不了決心:眼見得秦葉卿的那一雙怒目,心頭竟是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畢竟自己與她雖有殺身之恨,但她本意卻不是要殺自己。更何況與自己相似之人,奪了她清白之身?但是武道……那卻是百裏雲川一生的夢想!隻因自己不能修武,便飽受欺淩,甚至為人奴仆,做人替身!直到現在他仍記得,冰涼的長劍刺穿胸膛的劇痛,眼前人刺殺自己時那冰冷的雙眸,以及那時不屈、不甘,滿腔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