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以為,這樣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女人,被抓時會是怎樣的一種狼狽情景,就像被撕去了所有偽裝,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畢竟她們的心,一直都生活在黑暗裏。
隻是,當林漢再次見到這個女人時,他的感觸和初見時沒有分別。這個叫青藤的女人,依然那麼地雍容和神秘,手上的鐐銬絲毫沒有打破這種美感。她身後跟著的數名警察,仿佛不是在押解,而是屈服於女王的威嚴,默默地跟在後麵,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僭越。
“我的朋友,我們又見麵了。”青藤從林漢的身邊走過,帶動一片迷惑的香氣。
林漢的臉上冷汗涔涔,牙齒也在不住地打著戰栗,他把頭低到胸口處,努力忍住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這就是這個女人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嗎?
淩婭趕到公安局,看到站在外麵的林漢。她走過去,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年輕的警察,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沒事兒,婭姐在呢。”
青藤一個人坐在審訊室裏,臉上始終帶著一種玩味的微笑,或許這一切的高牆鐵壁在她的眼裏,也隻是一個玩笑吧。
淩婭站在單向玻璃前,看著青藤,這個女人和老大一樣,有著她永遠也無法看透的過去。
青藤緩緩轉過頭,透過單向玻璃看向淩婭,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淩婭注意到,在青藤的右邊臉頰上,有一顆魅惑的美人痣,笑起來格外迷人。
不!
淩婭問站在一邊的林漢:“她能從裏麵看到我嗎?”
林漢錯愕地搖搖頭,說:“應該不能吧。”林漢的口氣發虛,不敢看淩婭。
審訊室裏的青藤又對著淩婭笑了笑,她的嘴唇也在翕動,似乎在說:“來呀。”
淩婭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無法抵抗來自心靈深處的召喚,轉身往門外走去。
林漢低聲叫道:“婭姐,你幹什麼去?”
這時,梁誌軍打開門,麵色陰沉:“胡鬧,怎麼能讓一個外人去審問犯人!”
淩婭製看了一眼梁誌軍,冷靜地回答:“你們對付不了她。”
梁誌軍一時語塞,給淩婭讓開了一條路。
審訊室裏的空氣感覺比外麵還要低上幾度,淩婭打開門就感覺到了冷風鋪麵。然而坐在審訊桌對麵被鐐銬加身的青藤卻似乎感覺不到這種寒冷,穿著旗袍的她,從容自在。
單向玻璃因為色調暗,所以看不見青藤肩上披著的綢質披肩。淩婭方一進房間,就被這條披肩吸引。
披肩上繡著兩隻野獸,它們的眼睛漆黑透亮,朝貢著中間的一顆黑色圓球,圓球似乎是世界的中心,擁有著無窮的力量,將人的視線和思想吸入其中。
“進來坐。”
青藤依然笑著。
淩婭坐在審訊者的位置上,想要在氣勢上壓過眼前的這個女人,但她還未開口,青藤卻笑吟吟地說。
“你是一個不一樣的小姑娘,有一雙不一樣的眼睛,能看到真相的眼睛。”
淩婭聽到青藤的這句話,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你怎麼知道!”
青藤說:“我還知道,你有一個姐姐。”
淩婭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放大,裏麵仿佛要滴出血來。
“那不是我姐姐!”
“嗬嗬,你們從遠古以來就是雙生子,你能看到真相,她看到的是真理,這個世界還真是奇怪呢,真相之眼看到無盡的迷霧,真理之眼被蒙蔽。”
淩婭冷哼一聲:“你有什麼目的!”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淩婭的內心忽然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有一個朦朦朧朧的聲音在告訴她。
“終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這個世界充滿了肮髒和不堪,需要清洗。”
“哼,你看到的不是全部,別把自己當成衛道士!”
“是嗎,我也希望我看到的不是全部,但是我看得太清楚。”忽然,青藤站了起來,拷住雙手的鐵鏈被拉得筆直,“我不是衛道士,我是締造者。”
審訊室的門打開了,隻見梁誌軍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外,他旁邊還立著一人,是穿著風衣,戴著眼鏡,滿臉微笑的翟星辰!
“放她走。”梁誌軍咬牙切齒地說。
林漢衝到梁誌軍身邊,憤恨地說:“梁局,不能放她走,她是殺人犯啊!”
梁誌軍往斜下方翟星辰手裏拿著的文件看了一眼:“我說放她走。”
“梁局!”
“放她走!”
臨走前,青藤回眸一笑,對淩婭說:“期待著和你再次相遇,我的朋友。”
翟星辰向淩婭微微頷首行禮,然後跟在青藤的後麵,揚長而去。
淩婭坐在椅子上,氣得全身發抖。林漢走到淩婭的身邊,聲音低迷地說:“婭姐,他們有上級批示的命令,我們也沒有辦法。”
淩婭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站起來往門外走。
林漢叫住她:“婭姐,是不是到現在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淩婭背對著林漢,看不到表情。她說:“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可能已經變了,不,這個世界需要改變。”
林漢聽不懂淩婭的啞謎,隻能看著淩婭離開。
回到酒店,淩婭一頭紮進被窩裏。她不斷地在夢裏追尋著,那道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在那片湖底的秘密。她所擁有的妖瞳的秘密。
很久很久了,久到淩婭自己也忘記了上一次感到孤獨是什麼時候。那是十多年前,霍千冰闖入她的部族,將她帶走。那一天他闖入了她的生命中,成為上天給予她的禮物,成為她永恒的信仰。
可是,霍千冰啊,你現在在哪裏?
驚醒淩婭的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淩婭從床上緩慢地爬起,枕頭已被汗水浸透。她從手提包裏拿出手機,電話林漢打來的。
“婭姐,胡朗已經醒了,他要見你。”
淩婭收拾妥當,來到醫院。胡朗正坐在病床上,眼神呆滯。病房裏還有兩個便衣警察,二十四小時監視他。
“你們先出去吧,我猜他想和我單獨談。”
兩個便衣警察看了看林漢,得到林漢的許可後,他們撤出病房。
“你也出去。”
林漢遲疑了一會兒,說道:“胡朗現在極不穩定,婭姐你多加小心。”
說完,林漢也離開房間,小心把門帶上。他親自守在門口,豎起耳朵,努力想要聽清淩婭和胡朗的談話。
自從淩婭進入病房以來,胡朗沒有絲毫反應。淩婭端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盯著胡朗無神的雙眼,她始終看不到,藏在那片陰影中的人是什麼樣子。
胡朗和翟星辰一樣,有一片記憶是被陰影所保護的,唯一不同的是,翟星辰的過去是被一片紫色的濃霧所包圍,現在知道,那片濃霧來自於青藤的力量。而胡朗則是一片濃黑的霧氣,像是一道黑色的幕布,淩婭隻能隱隱約約看到投影在幕布上的影子。
不會是青藤,那麼他們接觸到的人到底是誰。淩婭隱隱感覺到,在這看似平靜的海麵之下,暗流洶湧。
淩婭一直盯著胡朗的眼睛,然後拿出手機,撥通崇風的電話。
“怎麼樣,那盒金屬到底是什麼東西?”
胡朗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但仍然一句話也不說。淩婭把手機放在兩人中間,故意打開了擴音。
“這種金屬很少見,在元素周期表裏麵也查不到,應該是一種特殊的物質,而且發現的時間不長。秘查司有調查報告顯示,這種物質近幾年在黑市有過幾宗交易,交易額非常大,買家是一個代號為l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