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司馬此言何意啊?”桓陽盞雙眼微眯,沉聲道。
“無他。”崔遏笑了笑,道:“下官隻是心中有些許疑惑未解,想向大將軍請教一二。”
“何事?”
“範荃將軍用兵向來以謹慎機敏著稱,於一百人堡壘必也使斥候細細探究。被設伏以致全軍覆沒之事初聽實在是駭人聽聞,另外,孤月穀之地窄而長。寬僅可容三人餘,從出口設伏無異於天方夜譚。且兩壁甚陡,更不可能置伏兵於此。”
崔遏緩緩道來,桓陽盞的心也在慢慢收縮著。
“故而下官想請教大將軍,孤月穀之事是否另有隱情?”
桓陽盞雙眼微眯,道:“崔司馬所說之疑點,本將軍也正疑惑的很。但白奴書函在此,等日後龍城破時,我自會查問,還範將軍和那幾百兒郎一個公道。”
“哦?大將軍也如此想?”
崔遏臉上忽現神秘之色,身子前傾,道:“在下剛剛想到一個可能性,大將軍可願聽一下?”
“哦?但說無妨。”
“我懷疑此事是武林中人所為!”
桓陽盞的心猛地一縮。
“崔司馬何有此結論?”桓陽盞的語氣已經帶著些許寒意。
崔遏哈哈大笑起來。
“隻是我胡言亂語的渾話而已,讓大將軍見笑了。”
語罷,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桓陽盞盯著崔遏的背影,嘴角抽動了一下。
他看不透崔遏,因為崔遏很愛笑。
笑是最好的掩護,愛笑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別人一般都看不懂他,也不會為難他。
所以桓陽盞當然也看不到,崔遏此時的嘴角微微翹起,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
內院,桓陽盞屋內,百支鬆香蠟燭將偌大的房間映耀的明光煌煌,幽香縈繞。
桓陽盞沐浴後沒有穿上輕衫浴袍,而是束了頭發,穿上了黑色的窄袖葛衫,端坐在胡床上。
手執狼毫,臉色凝重,手腕抖動,筆力遒勁有力,一行行端正的纂書力透紙背,躍然紙上。
桌旁還有兩張寫畢的藤角紙,這些藤角紙都是采料自關中,大內所製,手感柔順,邊角一抹金砂邊,散發著一絲若有如無的香氣。
“燕雲王殿下親啟......”筆鋒一鉤,桓陽盞吐了一口氣。將三張信紙函封,印上了特質的緘封。
起了身,背著手在房中來回踱步,過了一刻,叫道:“來人,叫黎軒和陽奕到我屋中來!”
屋外的婢女應了一聲,不多時,兩道人影便走進了屋內。一個人身著黑色勁裝,名叫黎軒,是早上稟報軍情的親兵。
另一人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眉宇間與桓陽盞頗為相似,不過桓陽盞言行氣質上蘊含精明強幹之氣,這個青年在氣質上則顯出一種凶憨。
“召你們兩個前來,是有極為緊要之事托你們去辦。”桓陽盞目光往兩人臉上一掃,說道。
兩人表情各異,黎軒臉色沉靜如水,而桓陽奕濃眉一展,雙眼放光,頓現喜色,道:“阿兄有何煩心事,小弟定當為阿兄分憂!”
桓陽盞在心中暗歎一聲,他這個弟弟向來浮躁,遇事總是大大咧咧的,自己多次苦口婆心的勸說也無濟於事。雖然勇猛好戰,但終究隻是個將才,不可委以重任。
“陽奕,確有一事要你去做,此事雖不與軍中之事有關。但卻關乎我龍亢桓氏之興衰!”
“何事?”桓陽奕眸子中的興奮之色愈發濃鬱。
“你親自帶上幾個親兵,連夜趕回鄴城,將這封書函送至燕雲王府,親手交給殿下。”
“啊?就這些?”桓陽奕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失望之色頓現。
“哼,你當這是何等事?關乎汝家性命也!”桓陽盞亦不悅,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