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也顧不得道路泥濘,人疲馬乏,馬奔如龍,煙塵滾滾,李飛魚打起馬來就好像小孩子急著去撒尿似的…
馬背上,一片濕漉漉的,已分不出到底是淚?是汗?還是濺起的泥漿?
午時將近,李飛魚總算趕到了渡口,遠遠地,就見岸邊整齊劃一地停著四艘雙桅大船,甲板上已站了許多人,密得就像是竹筒裏的筷子。
隻見人麵晃動,道家,佛家,俗家都有,個個都是神情凝重,垂首不語。
李飛魚將韁繩隨意地丟在地上,趕緊飛奔近前,恭敬地向船夫拱手行禮,問道:“請問船家,這船都是去君山的嗎?”
那船夫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慢吞吞道:“雖是去君山,但俺們的船都是洗心殿殷殿主包下來,迎接貴賓的,你可有請柬嗎?”
“有。”李飛魚聽了,心裏懸著的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然後,他微微一笑,取出那張請柬,雙手遞給了船夫。
那船夫仔細瞧了好一會兒,仍舊半信半疑地問道:“咦?閣下是哪門哪派的弟子,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前來乘船?”
李飛魚見他像公差審問罪犯一般質問自己,心裏頓時不悅,沒好氣道:“在下既是受了請柬,應邀而來,你管我是哪個門派的?在下願意獨來獨往,有何不可?”
船夫鼻孔裏冷哼一聲,發出貓頭鷹似的怪笑:“哼!殷殿主盛情邀請武林九大門派歡聚君山之巔,身份底細若是不明,是絕對不許參加的,休想渾水摸魚!”
李飛魚是個急性子,這下遭到了船夫的刁難,立即火冒三丈,瞪了他一眼,正要發飆,這時卻忽然聽到身後有個聲音怒叱道:“既然人家拿得出請柬,便就是殷殿主的座上貴賓無疑,你丫的算什麼狗屁東西,倒敢追查起人家來曆,真是討打!”
隨著“打”字脫口而出,一襲人影破空而來,挾著一縷颼然掌風,有如狂飆,斜斜劈向船夫的麵門。
那船夫微怔,臨危不亂,迅即滑步旋身,一招“脫袍讓位’,閃開三尺,躲開殺手,身法幹淨利落。
船夫怒火中燒,定睛一瞧,卻見攻擊自己的,是個麵如重棗的黑袍大漢,正輕飄飄地落定在船頭之上,瞪著自己。
船夫兩眼上翻,冷言冷語道:“這位朋友,待會兒在君山大會上,有的是你顯露看家本事的機會,此時此地,跟在下動手,未免有些犯不上吧!”
黑袍大漢目光睥睨,朗聲大笑道:“哈哈!區區一個洗心殿,老子怎會放在眼裏,閣下既是練家子,咱們就先走幾招,又有何妨?”
船夫剛想回話,一直佇立在他旁邊一個背負雙手的紫衫中年人,這時瞅了他一眼,沉聲訓斥道:“小六,時辰就快到了,還不趕緊開船,要是給殿主得罪了貴賓,看我不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使!”
“是……陶舵主。”那船夫似乎對紫衫人十分畏懼,躬身,慌慌張張地賠了禮,不敢再言語,隻是揚了揚手,吩咐手下將四艘大船一齊解了纜繩。
李飛魚將這些情景盡收眼底,默不言語,真氣微提,飛身掠上船頭,恰好與那助他解圍的黑袍大漢並肩而立。
見狀,李飛魚眸裏飽含感激之色地含笑,衝他拱了拱手,道:“適才多謝兄台出言相助,在下感激不盡,敢問兄台也是收到了洗心殿的請柬,往君山赴會的麼?”
黑袍大漢還了禮,朗聲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在下若不去君山,怎會上得了這賊船,哈哈!在下陳琨,乃衡山派門下弟子,我見小兄弟你氣宇不凡,輕功絕妙,又是孤身一人,難道是昆侖派的俗家弟子?”
李飛魚聽了,趕忙搖頭否認道:“在下李飛魚,並非師從昆侖門下……”
陳琨臉色微變,幹咳一聲,繼續問道:“那麼,敢問令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