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悠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倒是上官承,一揖到底,“陛下聖明。”
沒錯,誰能料到這兩個政見向來不和的丞相其實是一對夫妻呢?而且,兩個人當初也是十分有緣,同科登第,據說當初的頭籌之爭也是令陛下好生為難,最後幹脆找出生平信息來,最後發現洪悠年紀小上官承五歲,於是最終定為狀元,而上官承便屈居探花。
由此拉開了兩個人常年不休的明爭暗鬥。
誰知道最後鬥著鬥著,上官承忽然提出了一次光明正大的較量,題目便是,誰當得上左相,誰便可以命令另一個人做一件事情。
而結果,其實是顯而易見的。當朝祈寧帝守成為主,並無霸主之心,而與他相配的,自然是上官承的守成之道,而非洪悠的爭霸之道。
但是,洪悠還是答應了這個賭約。
最終,上官承做了左相,而洪悠成了右相,而本朝一向尊左,洪悠最終還是被壓了一頭,因此落敗。
而上官承提出的條件便是——成親吧。
再之後,便順理成章地舉行了婚禮,也不知道當事人之一的洪悠究竟是怎麼想的,或許是遵從當日承諾,又或許同樣心動,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即便成親了,他們還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向對方低頭。
不過,這段自科舉開始,糾纏鬥爭了十幾年的對頭最後居然成了夫妻,也是傳為佳話。而他們並沒有因為彼此的夫妻關係而拋卻彼此所堅持的“道”,那邊是另一段美談了。
不過,薛之凝很清楚,父皇絕對不會真的對左右相的結合坐視不理。
薛之凝既然說了要向洪悠請教,不管是不是需要,至少都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洪悠身邊賴上一天,直到去迎接西朝使臣。
事實上,迎接使臣這工作,真心不需要巴巴地向洪悠請教,這麼一說,不過是為了刷刷好感度,洪悠也不可能真的不知情,兩個人就心照不宣罷了。
四月初九,西朝使臣來朝。
薛之凝坐了轎子,前往京門迎接,早早的就把儀仗鋪展開來架設齊全了,絕對不給對方一點說三道四的機會,然後下了轎子,站在城門上遠望。
不管對方是什麼時候到了京城,這一個入門的步驟是一定要走的,薛之凝登上城牆,隻看到天邊盡頭,地平線上,一輪朝陽,神情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她也站在這裏,看向遠處時,卻看不到陽光,隻能看到硝煙彌漫塵埃不散,幾乎籠罩了太陽。耳邊聽到的,也是兵戈交響馬蹄颯遝。
此時心中一片豪情,而彼時,卻隻有滿腹悲壯。
“殿下,來了。”身邊,一同前來的是負責外交的禮部侍郎李聽安。
薛之凝回神,看過去的時候,果然看到視線中多出一路人馬,長長的隊伍,蜿蜒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