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赫連世子聽起來還有幾分聰敏。”方為清難得從百忙之中抽出嘴來點評了一句。
薛衡淵點點頭,“才思敏捷,可見不凡。”然而作為一國之君,他的思考角度很快就換了一個方向,顯得心思沉沉,“隻是西朝派他來做質子,想必也是那個江陵王引得赫連老兒忌諱,反而把這個燙手山芋往我們這兒一扔。”
西朝皇帝生性多疑,與兄弟的關係並不親厚,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偏偏江陵王又有這麼個伶俐的兒子,他哪裏坐得住,把赫連七星派過來做質子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若是兩國開戰,赫連皇帝自然不會顧惜赫連七星的性命,就是不開戰,令他們父子二人分離也是個好主意,如果赫連七星能把藺朝搞得烏煙瘴氣,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方皇後輕嗤一聲,“你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們兩個女兒,哪個也不差,怎麼還怕他一個毛頭小子不成。”
薛衡淵一聽,頓時大笑,“說的也是,依我看,不說之冷,就是之凝一個丫頭,說不定就能降了那赫連世子!”
這對藺朝最尊貴的夫妻在自己的小屋裏討論著,卻不知道他們口中能夠降服赫連世子的女兒此時卻因為父皇的那一句口諭而頭疼。
朝堂之上,祈寧帝說允許赫連七星和她“互訴衷腸”,這令始終想擺脫赫連七星糾纏的薛之凝十分鬱悶,最重要的是,這“互訴衷腸”完全沒有個期限限製啊,隻要赫連七星覺得有必要了,就可以來串門,偏偏打著聖旨的旗號,薛之凝還不能拒之門外。
祈寧帝您這是把自己閨女給賣了啊。
“殿下,”引翠道:“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那個赫連世子再怎麼樣也不過是一個質子,等西朝使臣走了,還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到時候陛下肯定是向著您的。”
薛之凝扯了扯嘴角,質子似乎都是受委屈的代名詞,但是她可不覺得有誰能給赫連七星苦頭吃。
“殿下,赫連世子求見。”牽紅走了進來。
薛之凝撫額,“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便走進來一個少年郎,一身湖藍色羅紋錦衣,俊秀的麵龐上一如既往笑意盎然,甚至連一個侍從都沒有帶,就這麼滿麵自信地走了進來,對薛之凝行禮道:“見過三殿下。”
“世子請起。”
下句話還沒說出口,赫連七星已經完成了“起身”“坐下”“端茶”的一係列步驟,一雙亮閃閃的眸子看著她,“今天早朝的時候……”
“我明白。”薛之凝打斷了他的話。
“知道就好。”赫連七星笑得更燦爛了,“那以後就叨擾殿下了。”
薛之凝算是明白了,赫連七星打著官腔向她討福利,分明是咬定她不會和他論交情,這樣一來,便隻能任由對方仗著聖旨為所欲為。而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撕爛他這張臉。
“赫連七星……”
“世子。”赫連七星笑盈盈地糾正道:“你我理應‘殿下’‘世子’相呼。”
“既然如此,世子為何擅自落座?”看到對方臉上笑容一滯,又道:“本宮未言,世子為何端茶便飲?想不到堂堂西朝世子,如此無禮,莫非,西朝風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