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七星目光柔和,“最了解一個人的,有兩種人。敵人,愛人——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薛之凝怔了怔。
這顯然是個兩難選擇,她當然不能直愣愣的說是敵人,至於愛人,那更是莫須有。
赫連七星看她愣在這裏,便向前湊了湊,鼻息相聞,“我很高興,你能夠在敵人和愛人之間由於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會一口咬定我是敵人呢,”他似笑非笑,“現在看來,還不是沒有可能成為愛人的嘛。”
薛之凝意識到自己又掉進了赫連七星的語言陷阱,默了片刻,“你真是心寬。”
“這已經是第二次誇我了,我會不好意思的。”赫連七星一笑,露出兩排小白牙。
就在不久之前,薛之凝就說過這句話,隻是不管哪一次,都是發自內心。
作為質子,通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韜光養晦嗎?即便是才華橫溢,想要活下去,也必須學會收斂,但是放在赫連七星這裏就行不通了。這家夥分明就是一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囂張”的模樣。
絲毫不吝嗇於表現自己的頭腦才智。
殊不知,這樣會令人更加忌憚?
薛之凝可不覺得他真的傻到這種地步,那就隻能說,他這麼做,是有某種目的,再往深處想,就是肆無忌憚。
總之不能掉以輕心就是了。
然而,令她苦惱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就是,該如何應對。她實在不想每次都被赫連七星一席話說得無言以對。
吃完飯,薛之凝不能再耽擱時間,就要離開,但是赫連七星卻堅持要多溜達溜達,美其名曰“熟悉一下這個我即將度過美好時光的地方”。
薛之凝無意限製他的行動,便沒有理會,帶著侍衛離開,留下赫連七星還在酒樓裏。
隻是,剛走出酒樓,薛之凝就停下了腳步,攏在袖中的手悄悄打了個手勢,身邊的侍衛都沒有注意到,然後才真的離開。
一回宮,臉色就難看起來。
一旁的引翠頓時了解。
貌似自家殿下每次和那個赫連世子見麵之後——心情都會不舒坦一陣子?
想想赫連世子近乎驚世駭俗的舉動,引翠撇撇嘴,在心裏給這個西朝的家夥畫了一個大大的差。
敢對殿下不好,還言語輕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殿下,是不是那個赫連世子又惹您了?”
薛之凝沒說話。
說什麼?難道真的要說,赫連七星用自己的筷子吃飯?
她可丟不起那個人。
不過,這在引翠看來就是默認了,頓時也不滿起來,便道:“其實,要我看,這個問題其實也挺好解決的。”
薛之凝驟然抬頭,兩隻眼睛看了過來,嚇了引翠一跳。
“要我看,那個赫連世子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吸引殿下您的注意力,隻要殿下不理會,管他怎麼說呢,肯定慢慢就消停了。”
薛之凝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麼簡單的方法她都沒想到——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想過赫連七星的目的會有這麼單純。
僅僅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忽然就想起上一次,他們兩個人就藺朝製度的討論,似乎,真的就是……這樣?
赫連七星似乎並沒有對她的利益造成什麼實質上的損害,甚至,還能夠提出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
她的心裏忽然就為這一個發現而微微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