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火慶結束了，昭霞閣的執事衛歸，才從忙碌裏脫身，回返天關峰。近年來，山主放寬了限製，允許各地遊人，在七峰外側行走。允許他們踏入論劍山範圍，也允許各類物品流通。
一句話，便是允許在論劍山腳做買賣了。這種買賣不僅有修士集市，也混雜凡人商鋪，其中貨真價實的有，魚目混珠的也有。山主為的是積累資源，維持弟子開銷與戰爭消耗。
這點大家都懂，所以即使最強硬的修士，漸漸也不再提出抗議，默認了下來。反正這些商鋪不會開在七峰範圍，而遊客也根本無法突破，外山的結界屏障。
大家原本該幹嘛，也都照舊。隻是洗劍池一帶，熱鬧程度超過了論劍山曆史上，任何一段時間。山上有規定，普通生意並不會過問。但若涉及山門，取用論劍山名號的商業，就需各峰執事們共同監管。
高階中的劍癡不少，大都忙於修行，無暇過問山腳。而低階弟子威信與經驗都不足，無能力介入。所以幫助山門聚集資源的，這種管理活，最後還是落在了中階身上。
中階裏的一批人，是專注修行的狂人。而有部分人，卻不大一樣。他們不像低階，因為年輕，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激動。也不像高階，因為修行有成，對未來也充滿激動。
他們不再那麼激動的原因，是修行到這個份上，已看清了自己的潛能。瓶頸難以突破，進度異常緩慢，無論怎麼尋找機遇，劍境也在原地踏步。
這部分人漸漸疲累，最後悟到，自己再怎麼掙紮，短時間內也無法進階。偏偏修成中階後，壽元還有一大把，在漫長的時間裏，總得找些不那麼苦悶的事做。
衛歸腳踏天梯，輕拂下身上的雪花，望天長歎一聲。
自己就是這樣一類人。
有多久沒有去苦惱，劍境的瓶頸了？也有多久沒有探入劍府，去觀望劍種大樹的生長……說老實話，是因為不敢去看呐。
他拍拍腰間儲物袋，裏麵滿當當都是靈石，比七峰每個月發下的可憐用度，超出數倍。衛歸聽著那清脆晶石的撞擊聲，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有了這些家當，即使修為難進步，也可以在老死前，購置天品延壽丹藥。
雖然在劍修傳統中，很少服食丹藥，但人都快死了，誰還顧及這些。而且這些靈石，可以讓自己在無聊的時間裏，尋找不少樂子。買株五百年紅鬆，或者買塊從禹山上挖下來的晶精石……洞府花苑裏，還需要挖掘個小湖泊，在上麵鑄橋修亭。
衛歸正沉醉在美妙的計劃中，突然瞥見廖佳急匆匆奔來的身影，臉色頓時沉下。如果有可能，真不想呆在，這鳥不生蛋的天關峰，做什麼功績堂的執事。
每天來往弟子的數量，看在眼裏都覺心酸。如果自己是天英或者天心的執事，那該有多好。光是往人堆裏一站，就能迎接到弟子們仰慕恭敬的目光，因為功績堂關聯著他們的前途，誰敢得罪？
但是在這天關峰做執事，和個寂寞的老門衛，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