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清冷,四野寂靜,唯有窗前修竹枝條,在風中拂過“沙沙”的暗啞之聲。暮沉風站在竹屋的廳堂祭壇前,緩緩除下白袍,遍布劍痕的黑衫已被鮮血漿住發硬,他也因為力竭有些搖搖欲墜。
可是那個遍體傷痕的人,此時的表情卻極輕鬆。好像終於了卻一件極大的心事,他抬手將祭壇上的靈位牌一一觸摸,立定半響不動。
“我說過會回來……”他對著牌位輕言細語,從背負的包裹裏取出一個青玉的細長酒觚,擱在壇上,眼睛在昏暗燭火中熠熠生輝:“我還帶回了這個。”
接著他從指尖的儲物玉戒裏,挑出一抹血光,落入青玉觚中。再後退兩步對著牌位,淡淡道:“這是暮修然的血,是我給你們的第一觚祭禮。”
“過不了多久,會有第二觚血。”暮沉風的目光落在初晴的牌位上,溫柔地低語:“晴兒,我殺了二哥,用了十分狠辣的方式。”
“我知道……你若在九泉有靈,定會不開心我用這樣的手段。”他輕歎:“但是我記得你當日的話。”
“你說……我會升上天界,而你是身處地獄的罪人,無法陪著我。”暮沉風的臉上,流露無奈憂鬱的苦笑:“我怎能讓這一切發生。”
“我會陪著你。”他鏗地一聲抽出長劍,凝視劍身上自己的投影,吐字堅決:“你若去了地獄,那麼我也去。你若有罪,那麼也讓我有罪,罪孽更深。”
“等有罪之人伏誅後……”他抬手撫摸祭壇,溫和微笑:“我會來尋你。”
接著他抬手一揚,將觚中之血撒落祭壇,再盤膝坐下,微皺眉頭入定運功,再無動靜發出。
冷月清輝透過竹門照在他身上,也掠過幾個靜悄悄的鬼魂。
徐澤龍用手撓撓腦袋,緊盯近在咫尺的暮沉風,充滿疑惑:“剛才暮師兄話裏的意思……莫非想要自盡?”
“目前他估計是這麼打算的。”雲雁漫不經心道:“可是他死的了嗎?”
樞夜則開口:“在他的報複沒有完畢前,藍帝是不會自戕的,而等一切結束後,定會有新的變化。”
“可是咱們身邊卻沒有變化。”雲雁仰望屋外天空,十分煩惱:“整整一年了,不僅修羅王還是沒有蹤跡,接引通道也沒有降臨。”
徐澤龍道:“以前邱真人說,若是錯過了浮世的接引之光,要如何處理?”
雲雁回憶:“他說得踏遍五湖四海,翻井蓋挖山洞鑽草堆……反正尋遍各處,才能覓到出口。”
徐澤龍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錯過接引光柱後,出口依然在,隻不過隱藏到了浮世之中。”
“不錯。”雲雁十分糾結:“如果咱們落到那般田地,說不定真要每天附身到低等生物上,忙著刨土挖坑,過茹毛飲血的日子了。”
“那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徐澤龍鬥誌昂揚道:“隻要出口存在,咱們翻遍地皮,定能找著它。”
雲雁與樞夜對視一眼,悶悶回應:“也就你心寬。”
……
……
匆匆又過去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