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婉婷考慮自己畢竟是李家媳婦,孔心如是長輩,又是新寡老婦,她不好說什麼。
聽到丈夫如此說,婉婷心中高興,老公如此維護她,她正好偷懶。
自己沒受到李家老爺子恩惠,沒必要當他的孝子賢孫,過來吊孝是看在老公的麵上。
路海峰夫妻看見李煜的表現心中滿意,這女婿沒選錯,知道心疼老婆。
李煜把路家三口人送回去,開車又返回李家。
婉婷進屋以後,站在窗邊往外看,今晚丈夫一定會通宵不眠,老人的喪事和集團公司的危機同時襲來,雙重擔子壓在他肩頭。
李家在爭奪繼承權的事情上,每個人都像見到美食的饕饕,而公司出現問題,需要付出努力的時候,都躲在邊上瞧熱鬧。
等塵埃落定,那位跳脫的李佳和監獄裏關著的李楓林,一定又會像餓狼似的撲上來,搶奪這塊肉。而他們身邊搖旗呐喊的人,一定是那兩位老女人。她可不認為從小扔了她的母親能偏向她,今天那句對大家解釋懷孕的話,是在不損害她利益的前提下。
如果讓王美麗在兩個女兒中間做出選擇,當然是從小在她身邊長大的李佳,而絕不會是她。
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同樣是女兒,別人能享受親生母親的愛,而她隻能在養母的庇護之下生活,好在她命好,遇見了一位好母親。
現在,集團公司已經到達危機時刻,隻有李煜拚命在挽救公司的命運,卻得不到家人的理解,這就是李家的行事作風。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煜回路家接妻子,婉婷發現他滿臉倦容。
一夜過去,他勞累的胡茬似乎都瘋長出來。今天李家的客人會更多,一定要注意儀表,她把剃須刀遞過去:“老公,你洗漱完,吃點東西再走,估計又要累一天……”
“好!老婆你懷孕期間,千萬別顧那些虛禮,把孩子保護好,盡快回來。”李煜叮囑她幾句。
“恩,我知道,有我母親在身邊照顧,你放心!”
吃完收拾完,窗外已經出現少許亮色。
喬娜攙扶著女兒,幾個人坐汽車來到李家。
這時,所有人都聚在這裏,正要往醫院去。
李光老人停靈在醫院的太平間裏,家裏隻設了靈堂。
在司儀的大聲吆喝下,李楓山雙手捧著靈牌,所有人走在他後麵,大家陸續走出了院子。
大家來到醫院,這裏還有一夥人在看守老人的遺體。
今天,是李光老人死去第三天,正是出殯的日子。
所有直係親屬都戴孝,李煜也拿條孝帶讓婉婷佩戴上。
喬娜寸步不離女兒身邊,怕人多擁擠碰到她。
很快在司儀的主持下,啟靈儀式開始。李楓山用力摔喪盆,年輕小夥子們抬著老人遺體往外走,直係晚輩親人在門兩邊跪送。
李煜說過,一切以孩子為重。看到冰涼的水泥地,婉婷果斷躲在後麵,和眾人一起低頭行禮。
這時,隻聽一個尖刻的嗓音響起,一哭三歎,正是剛成為寡婦的孔心如:“老頭子,你看見了沒有,孫媳婦連頭都不給你磕,眼裏還有老人嗎……我不活了……”
李煜怒火萬丈,昨天就是她挑刺,今天又來演戲,怎麼就不能消停!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路婉婷,似乎在責怪她失禮。
婉婷頓時滿臉漲紅,想譏諷對方幾句,怕生氣對孩子不好。來的時候,丈夫說過一切有他,倒要看看他如何處理。
李楓山目光複雜地瞧著李煜,似乎怪他連老婆也管不好。
王美麗心疼地看著大女兒,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佳剛才聽母親話規規矩矩地給爺爺磕了三個頭,聽到奶奶哭喊,才知道嫂子沒磕頭,剛才自己可是實實在在磕了三個頭,現在還感覺額頭有點疼。心中立時失衡,嫂子沒磕頭,豈不是說自己吃虧了!她狠狠地瞪著大哥的媳婦。
婉婷心裏清楚,即使現在跪地磕頭,也會被大家講究。
為了孩子,隻能厚臉皮裝聽不見。
李煜當然舍不得讓媳婦跪在水泥地上,萬一流產後悔莫及。還不如另辟蹊徑,得到大家的諒解。
“小奶奶,昨天你知道我老婆懷孕了,今天你怎麼還找茬!她能來給爺爺送葬,已經盡了孫媳婦的義務,你再讓她跪下,難道想讓我爺爺下地獄?”語氣嚴厲,聲音洪亮,仿佛即將噴灑的岩漿。
這聲音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本城確實有這樣的風俗習慣,懷孕的婦女參加葬禮,不能到死人麵前哭泣和磕頭,否則對死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