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那麼多秘密,那麼,我就以封印女神的名義——剝奪你的靈魂。”
米娜的聲音在天空中響徹,蘇月隱握著那片金色鱗片的手心已經滲出了汗,那天在派對上眼睜睜地看著慕雪被星冀帶走,自己的身體卻被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是因為受到了封印女神的影響,那種感覺的確是她!封印女神,三界獨一無二的力量!
封印女神一旦在人前現出真身,曾經,無論是被封印的記憶還是力量,都會隨著她周圍流動的強大力量而破除,那個人也就會恢複記憶……這就是她為什麼遲遲不肯找他,遲遲不肯見他,就是害怕忍不住讓他看到真身而已——那個擁有六翼的封印女神!
神杖在封印女神的手裏發出耀眼的光芒,莉莎在空中掙紮著,看著她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蘇月隱,看在我對你一往情深的分上,你也要幫我,蘇月隱!”
神杖落在她身體上的前一秒,米娜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如果真的不愛我的話,為什麼將戒指弄碎了又粘起來?因為虧欠我,還是因為曾騙過我?”
空中的光刺傷了眼睛,神杖緩緩在莉莎身體上劃過,米娜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她,紫色的雙眸似乎也哀傷起來,她不再看著少年:“趁我沒有改變主意,永遠離開這座城市。”
話語剛落,莉莎就從空中墜落到地麵,快速向林外跑去。而米娜則是落在草地上,走向慕雪與星冀:“我和洛塵在一起本就是錯,還連累了你們,對不起……”空中的刺眼光芒逐漸消散,雨再一次衝刷著林園,冰冷著所有的心。
“米娜竟然還有這麼柔情的一麵,多年前見到的你可不是這樣。”星冀冷漠的臉再一次因為她變得柔和起來,溫暖地笑著,抬起她的手給予紳士的一吻,“認識你是我最大的榮幸。”
看著米娜那張陌生的漂亮臉孔,慕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鼻子也開始酸澀。當年被卡薩追捕在黑色的索菲拉河的時候,就是她以最高傲的身姿站在月光下,救了自己和星冀。記憶裏的米娜是那麼高傲,掌控所有人的命運……
“慕雪,請原諒我。”手在星冀的吻中輕抬起,她望著慕雪說著。
“黎珞,你在做什麼!”慕飛憤怒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他衝過來怒視著星冀,“我家可愛的黎珞不叫什麼米娜,不是米娜!”
“她是米娜,上千年來她隻有這麼一個名字。”
“蘇月隱,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黎珞……”
“請叫我,洛塵。”大雨中他金色的碎發緊貼著俊美的臉,淺藍色的瞳孔閃過一絲溫暖,就如同幾百年前那般溫柔地看著那穿著白色衣裙的少女,她不再是幾百年前稚嫩撒嬌暴躁的她,經過這麼多事情,她終究因為他變了,因為天界的無情變了。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告訴我當年的你為什麼要粘起這枚鱗片?”鱗片被他緊緊地捏在手裏,“如果真的沒有那麼愛我的話,我現在親自捏碎它,從此我們之間唯一的信物也被你的無情毀滅了!”
無情的自己,在他的眼裏就是這樣嗎?苦澀的目光,看向天空,隨著大雨她的淚流了出來……
“如果不和你分開,人魚族都會受到牽連。為了讓你活下去,封印女神被卡薩利用,封印了人魚一族與死神一族的血脈。人間流傳著這樣的傳說,你敢說不清楚嗎?”
看著這樣的米娜,她再一次因為他哭了,慕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著。蘇月隱誰也不屬於,他是隻屬於米娜,隻有她才有資格與他在一起。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徹底放下了。
“其實你想知道的隻是我是否真的愛你吧?封印女神不會愛上任何人,也不會給任何人未來,血脈的封印一旦下了就無法像別的封印一樣能夠解除,禁忌的咒術,終將受到反噬……難道讓你恢複記憶真的是我的錯?”米娜握緊拳頭,大雨中的她看起來十分無助,又帶著恨意看著他手裏的鱗片,“本來就不應該的吧……對不對,洛塵?”
“反噬?什麼意思?告訴我!”努力地用魔法恢複著即將變成魚尾的腿部,洛塵將她一把擁入懷裏,“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再也不想和你吵架了,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的苦,我不該懷疑你的,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再也不想了!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大雨中,他將她霸道地抱進懷裏,一遍一遍地說著“我愛你”三個字。她本來掙紮著的身體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後在他的懷裏安靜下來。六翼跟隨著消失不見,隻有白發讓那張白皙的臉顯得更加的蒼白,甚至說,已經撐到了極限……
“怎麼了,你的身體好冷……”
她躺在洛塵的腿上大口地喘著氣:“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已經撐到了極限呢,會不會很諷刺?”她微笑地看向在一旁驚慌地看著她的慕雪,還有一旁始終不敢相信的慕飛,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解開封印後,她的生命就受到了限製,這也是反噬的結果。一直堅持著等他恢複記憶,然後像以前一樣開心地在一起,可是都已經沒有可能了。
已經撐不下去了……遇到他的時候都害怕會死掉,這一次是真的撐不下去了……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太多太多,對不起……慕雪,對不起……星冀,對不起喜歡自己卻被拒絕的慕飛,對不起因為小小的暗戀就去找機會搭訕的少年,那個比櫻花還要美的人魚少年。
那個時候的他很稚氣,每次看到自己就會微微臉紅,有些衝動,有些溫柔……不過想起這些就會覺得幸福,那個時候真的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來生,我也要做人魚,然後與你永遠在一起……請賜予我一個隻屬於“情”的世界。
紫色的雙眸漸漸失去光澤。
慕雪被星冀抱著,早已泣不成聲,米娜就這麼突然死在自己的麵前,剛剛還對自己清楚地說著話,白天還對自己那麼溫柔地笑著,撫摸著自己的臉,闡述著討厭那件女神衣服。
米娜,我還是這句話,做你想做的就夠了。不想再看,不想再念,能認識你,真的是我最大的榮幸。星冀懷抱著慕雪,轉過身。
慕飛在這個時候瘋了一般地跑出了林園,自己所愛的人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即使死也要死在別人的懷裏,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就真的沒有回報嗎?黎珞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洛塵麵無表情地看著懷裏的她,沒有任何感情地將她擁在懷裏。
人死了會去往天國,神死了會去哪裏?
你甚至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我,都不肯給我。如果知道會死的話,我就不會見你,我永遠都不會見你!不會讓你每一次看到我都受著折磨!
或許不見你,我還處在與慕雪的冷戰中;或許不見你,我現在最多也就是發發脾氣,或許一會兒就恢複了;或許不見你,我現在也不會受著這麼大的折磨……
我們欠死神一族和人魚一族的債還沒有還清,你怎麼能將這麼大的債務扔給我呢?
我好想你,想念你開心的笑,臭脾氣的笑,現在的你究竟經受了什麼?
“請問,這就是大海嗎?我是第一次來到大海呢。”
“怎麼,這藍藍的還會發出‘嘩嘩’聲音的類似神水的東西,不是大海嗎?”
“該死的男人,不知道女神是不能被男人碰的嗎!”
“哈哈,本女神終於等你說這句話了!本女神可是在這裏苦等了你一年!”
“喂喂,你說我要是也是人魚就好了。”
“你的愛好自私,好自私……”
“沒有,風刮才流淚的,我一直有這個毛病。”
“你沒有必要對我說對不起……不相信我,就沒有資格對我說對不起,對不對?”
“本來就不應該的吧……對不對,洛塵!”……
你不是喜歡大海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海,我們永遠待在一起……我們不會對不起那麼多人,連累了那麼多人,請你不要遺忘活著時的事情,請給予我更多的信任與結束。
如有來生,我帶著你看遍世間繁華。
一個月的時限越來越近,星冀總是待在屋子裏麵睡覺,睡醒了就打著哈欠一臉疲倦地吃點飯,在慕雪的陪同下也偶爾出門逛一下公園。
而她和他的狀況也差不多,總是不經意間就會看到力量莫名其妙地跑出來,昨天就已經不小心把自己的公寓給炸了。
慕飛已經消失了那麼久了,那天蘇月隱,不,是那個叫洛塵的少年抱著米娜再也沒有回來過。仿佛世界已經安靜下來了,等待自己的隻剩下死亡了。莫名其妙地辦了退學手續,莫名其妙地在昨天與星冀一起搬進了醫院,享受最後的時光。
還是醫院能讓人安靜下來,危險物品也少點。
腿部有點癢癢的,大太陽下,慕雪一臉無奈地坐在醫院後麵的池塘邊撒著魚食,魚群在水裏不停地遊動著,似乎看到了洛塵那張臉,自己還是叫他蘇月隱更舒服吧?
黎珞,為什麼會這樣,不是說永遠做朋友嗎?為什麼會提前一步走掉?
本來正在亂七八糟地想著事情,而旁邊的小女孩不停地衝著她笑,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
“好吧,這些都給你哦,給你後就不要用這麼陰險的笑容看我了啊?小破孩,哼哼。”
“嗯啊,謝謝姐姐,如果池塘這裏有很多人來玩的話,我就告訴他們姐姐是最好的人呢!”小女孩開心地朝著慕雪嘻嘻笑著,然後朝著沒有一個人的池塘笑了笑。
無奈,她將手裏的一大盒魚食遞給她,看著小女孩笑得格外開心,黑線布滿了額頭:“你跟著我來這裏,不怕我會把你賣了啊?我可是很危險的人物呢,傷害到你怎麼辦?”
“你怎麼會傷害到我呢?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和小魚玩兒嘍。”甩著兩個長長的辮子,小女孩就走上了岸邊那些被雨水衝刷過的綠苔。
“喂喂,不要站在那裏,很危險——”
慕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少女一下子掉了進去……
完了,怎麼辦?我不會遊泳,完了!腦子瞬間劃過這句話,下一秒慕雪想都沒有想就跳了進去。當碰到水的時候,腿部的瘙癢更加劇烈。
趁自己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慕雪抓住小女孩在水裏掙紮的身體,銀色的雙眸在水裏掙紮著想要睜開,下一秒,甩手將她用溫和的魔法送到了岸邊。而那小女孩再次看向水裏的時刻,大叫著跑開了……
這個時候,慕雪的腦袋“短路”了……似乎自己會遊泳了?突然感覺到自己在水裏沒有任何的掙紮,竟然也開始呼吸了起來!不對,剛剛用魔法的時候也根本不是死神的樣子,為什麼小女孩看到她還是會那麼害怕地跑開了?突然想到了這一點,慕雪低下頭查看頭發是否是銀色的時候,卻發現了……自己的腿在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人魚的魚尾!
金色的魚尾在水裏擺動著,黑色的長發逐漸化為銀色落在尾邊,鮮明的對比,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狀況,究竟是怎麼回事?太陽一點一點地下沉,她根本沒辦法離開這裏,似乎翅膀也根本伸展不開,如果不走的話,星冀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