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慕雪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不……哭……”星冀呆呆地伸出手為她擦掉眼淚。
不許哭，不許哭，哭了就會被我討厭的，不許哭哦……
靈魂離體前所訴說的執念，說完這最後一個字的刹那，他的身體接近透明。
“不可以，星冀堅持住，我給你療傷！”
看到這樣的情況，慕雪再一次將手放在他的傷口上，卻於事無補。他的身體越來越輕，無神的雙眸在消失前閃過一絲痛惜，沒有靈魂，沒有神智，卻……
“不要……不要！”她懷裏的他突然間就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越來越透明一直到消失，“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我不要失去你，不要，不要！”
“卡薩，你究竟想怎麼樣？你如果再傷害慕雪——”
“我的獵物，已經撐到極限了吧？”
“用你的性命換取慕雪即將破碎的靈魂，怎麼樣？”
……
離開慕飛後，他順著那股力量的來源找到了卡薩，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
推開門，慕雪依舊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洛塵替她蓋好被子，轉身走的時候卻聽到她的聲音：“我沒有保護好星冀，我對不起星冀……我對不起他！”
“或許他隻是不想看你每天那麼難過，所以選擇了離開吧？”洛塵僵硬著身體，輕聲說道。那天她是被慕飛背回來的，星冀消失後，她就昏倒了。他對她的重要性，即使隻是一個軀殼也是那麼重要。星冀什麼都沒有給她留下來，而她也已經撐到極限了。
“我殺了很多人，是不是很壞？像我這種人是不配活著的吧？”慕雪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冷冷地響起，他轉過頭就看到她流著淚的臉，將她抱緊在懷裏，他自己的身體也在顫抖：“你必須活著！”
“或許就在下一秒我就會死掉，我的身體已經撐到盡頭了。”她蒼白著臉推開洛塵，擦了擦酸澀的眼睛，微笑，“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也請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
“對你好是我無法控製的事情，算是情不自禁吧？”洛塵心裏的失落誰都不能了解，他打著哈哈揉了揉她的長發，“不是可以變成人魚的樣子嗎？”
請不要對我好，到最後我真的會舍不得你，真的會舍不得。眼睛有些濕潤，感受著他的手指在頭上輕揉，她微微點了點頭，有些疑惑地看向洛塵。
“帶你去看大海，不是不會遊泳嗎？總要學會以後怎麼以人魚的身份生活吧？”
“人魚的身份？”
“沒什麼，我隨口說說。”似乎說錯了什麼，洛塵愣了愣就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現在就去好嗎？”
“反正，我說不準下一秒就死掉，時間比什麼都重要吧？”將手環在他的脖子上，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感受著即將永別的溫暖。
黑夜，他帶著她走了很久，輕輕地將她放進車裏，開車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是不由得看著她恬靜的臉龐。沉默許久的她，終於喃喃道：“如果再這麼溫柔的話，我真的會放不下你的，隻要一想到我會死掉，本來不害怕的心也會顫抖起來。”
“不要想這些了，要乖乖的，傻瓜。”
天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月亮顯得有些黯然失色，因為守護它的女神米娜已經消失了。烏雲慢慢籠罩著夜空，甚至最後一絲星光都要被隱藏。
手握著方向盤，他看著一旁的慕雪。
我不會讓你死，要幸福地活著。這句話藏在他的心裏一直沒有說，慕雪，我做出那個決定後就不想挽回什麼，請你不要恨我。
車停在沙灘邊，他本來想要抱她下來的，可被她拒絕了：“我想最後堅強一次。”
吃力地走著，那是她自從星冀離開她後，第一次對著他笑得那麼開心。脫掉鞋子站在淺淺的水裏，呼吸著濕潤的空氣，身體的劇痛卻還在持續。蹲下身撥弄著海水，下一秒將水全部潑在一旁的洛塵身上，然後衝著他露出大大的笑臉。
“上當了吧？全部都濕了，哎……你怎麼不說話？生氣了？”
“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就不會後悔什麼了，開心……就好。”學著慕雪，洛塵脫掉鞋子走向海裏。將她從淺水區抱起來，然後走向深水區，“學著做一條合格的美人魚吧。”
他的臉那麼近，黑夜中真的就像一個妖精一般，慕雪的心劇烈跳動著，然後點了點頭。真的想要就這麼永遠下去，時間停止就好了。可他為什麼要自己學著做人魚？海水在翻滾，波浪一波連著一波拍打在他們的身上，湛藍的海逐漸淹沒了他們的身影。
身體逐漸有了變化，金色的魚尾再一次替換了腿，因為有了雙血脈，所以擁有人魚與死神的兩種力量嗎？麵前的他與她一樣，金色的魚尾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深海域裏，他摸了摸她的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告訴我，現在是不是不怕水了？”
一直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慕雪才發現現在的處境。他竟然將她抱到了深海裏！可是，自從變成人魚後就可以自由呼吸了，還好沒事：“真狡猾，幸好我淹不死，哼。”
“抓緊我。”笑了笑，他拉著她的手，迅速在水裏遊動起來。
“喂喂，媽呀，會死人的……會死魚的！”
他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話，帶著她在海裏迅速遊動著，兩條似乎集聚了全世界所有光芒的人魚，肆無忌憚地亂竄。當然，這是慕雪認為的……一直到來到了那個地方，才停下來。仿佛是一個巨型城市般，到處都是海下宮殿，金色的、淡粉色的、黑色的……比比皆是。
“人魚族都是住在這個地方嗎？好漂亮哦！”一臉的羨慕，慕雪看了看他。
“這裏都是我為你準備的，人魚族不在這裏。”
“為我？為什麼要為我呢，我又不需要……”
“以後會需要的。”洛塵捂住她的嘴巴，在他的眼裏，她看到了悲傷與決絕。
我已經沒有以後了，這是她想要說的，卻被他捂住說不出任何話。想著什麼，洛塵將她牢牢地束縛在懷裏：“答應我，永遠不要哭，就像星冀他希望的那樣。”霸道地將她緊緊束縛著，有些疼痛，她第一次見到這樣表情的他。
答應我，永遠不要哭，你哭的話我會不安的，你哭的話，我會不安……湛藍的雙眸閃動著，表情是不應該有的平靜，如果卡薩說的是真的，我願意為你……
遊樂場旁的漆黑巷子，洛塵緊皺著眉頭快速地跑了過去，為什麼會感受到卡薩的出現？看到他身影的同時，洛塵最終還是忍不住衝了上去——
他邪魅的目光掃向掐著他喉嚨的洛塵：“感受到我的召喚，就過來殺我？”他隻是微動著手指，洛塵掐他脖子的動作就被力量輕易解除。對著洛塵一揮手，他就摔落在地上。
厭惡地拍了拍被洛塵碰到的衣服，卡薩不屑地俯視著洛塵淡藍色的雙眸：“怎麼？很恨我嗎？是因為米娜的死嗎？不對，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我幫你除掉了那個叫星冀的情敵。”
“卡薩，你究竟想怎麼樣？你如果再傷害慕雪——”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人魚就想把我怎樣？”彎下身，他捏著洛塵的下巴，“就憑這張漂亮的臉？因為這個就把封印女神迷惑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最後也不會死吧？”
拳頭緊握著，下一秒就狠狠地打在了卡薩的臉上。站起身，再一次打向了他：“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無論我和米娜怎樣，那都是我們的事情！你，有資格管嗎？”
為了一個人魚，她甘心付出生命的代價，就這麼愛他嗎？是啊，他沒有資格管，因為嫉妒洛塵和米娜的愛情，因為嫉妒，因為野心。卡薩紫色的雙眸閃動著邪魅，嘴角勾起，笑得格外魅惑，“用你的性命換取慕雪即將破碎的靈魂，怎麼樣？”
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他的心停止了跳動——換取？
“我的獵物，已經撐到了極限了吧？”摸了摸被他打傷的下巴，卡薩有些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