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陌生人……”洛雨潼反反複複的念著這三個字,幽綠的眼光頓時失了光澤,渾身的黑氣也越來越多……
忽然,她的周圍開始冒出紅色的氣,與黑色混合,嚇的伍擁雪緊緊的縮進柳軒的懷裏。
“就算不是又怎樣!你們擁有同樣肮髒的靈魂,你的靈魂還是楚天澤的,這點會錯嗎!永遠不會錯!即使你不是楚天澤,你們的臉也是一樣的,我也一樣要殺了你!殺盡天底下長著張臉的所有人!”洛雨潼瞬間的變化把眾人震驚在原地。
解君函不解,剛才她明明已經開始動搖了,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有人故意搞鬼不成?
“若不是你,我怎會被人欺負……若不是你,我怎會人人侮辱……四十年啊……四十年啊!哈哈!四十年啊……”洛雨潼仰天大笑,笑的絕望,笑的憤恨……
“人人欺負。”阿美有些驚訝的重複。
“人人侮辱……”解君函有些同情,誰知他的話剛一出口,洛雨潼就指著他大叫,“不要用同情的語氣來說我!我不要別人的同情!”
柳軒也是一臉的痛苦,伍擁雪充滿恐懼的小臉上也展現出了一絲不解:為什麼這個鬼總是指著軒喊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楚……天……澤……
伍擁雪反複咀嚼這個名字,腦袋中忽然鑽出一些不屬於她記憶範圍的場景,這些場景全都是跟一個人在一起的,這個人……竟然是!竟然是……
“四十年的時光……幾千萬個日日夜夜,沒人陪我,沒人跟我說話……我的周圍……隻是嘲笑聲……他們欺負我,嘲諷我……”洛雨潼就像是一個受了氣的小孩一樣,“我恨!我好恨!我任由恨意侵蝕我的身,吞噬我的骨,我感受著那顆對你由愛生恨的心。我隻要一個機會……上天還是憐憫我的……那個黑洞的出現,我的一生……”頓了頓,她繼續道,“他們都怕死……他們都有顧慮,而我……我什麼也沒有了,我有的……隻是一身的怨恨,我什麼都不怕,隻要能讓我變強。我要變強大,變強大!就算把靈魂賣給惡魔都沒關係……漸漸地,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我變強了,沒有人敢惹我,因為他們都怕死……哈哈!沒有一個人敢惹我……而我,隻有一個願望……我要讓你死!”她指著柳軒,語氣變得犀利,字字句句中都帶著怨念和恨意。
“什麼黑洞?”柳軒注意到她所說的這個,隻是此時的洛雨潼跟剛才的完全不一樣了,剛才的洛雨潼還會聽他說幾句話,可現在的洛雨潼,卻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厲鬼了……
“我變強大的唯一理由就是你!楚天澤!就是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說著她朝他撲了過來,眼看著洛雨潼尖尖的的爪子就要碰上柳軒的胸膛,伍擁雪使勁全身的力氣猛的推開他,洛雨潼一時沒來得及刹住,那尖尖的爪子就這樣刺進了伍擁雪的胸膛……
被推開的柳軒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終於忍不住失聲大叫出來,“雪兒!”
“小雪!”解君函嚇壞了,忙衝過去抱住跌落下來的伍擁雪。
柳軒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他推開抱著小雪的解君函,把她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裏,“雪兒……雪兒……別怕,我帶你去看大夫……你不會死的……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不會的……”他的臉色很蒼白,抱起她就向城中跑。
“柳軒!按你這個跑法,三天後才能到城裏,那時候小雪就死了!”解君函衝過去攔住了他。
“軒……哥……別……白費……力氣了……”伍擁雪虛弱的開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聲音很微弱。
洛雨潼怔怔的看著柳軒,她的神情開始慢慢平靜下來,因為眾人的眼光都在伍擁雪身上,所以沒人注意到洛雨潼,而她這一神情的變化,確全部落到了阿美的眼裏。
“軒哥……對、對不起……雪兒……不能陪你……走完……一生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柳軒大叫道,仿佛隻要這樣大叫雪兒就能不死一樣。
“嗬嗬!這樣……也好……”伍擁雪卻笑了,笑的這樣淒美……
“好什麼!一點都不好!你好了之後,我還要打你屁股!讓你嚇我。”柳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臉說。
“雪兒……騙了你……雪兒是個大……騙子……這樣呢?”
“我就喜歡調皮搗蛋的雪兒……這一陣子的雪兒很成熟,我都不習慣了……隻要你沒事,我就原諒你騙我……”柳軒安慰道。
“嗬嗬!我就知道……軒哥……你不會……生我的氣……不會的……雪兒告訴你……我的身體……從小就不好……每年的三月二十八日都會全身虛弱無力……大夫說……雪兒前世投胎時……少了一魂二魄……所以現在身體不好……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是個怪物……”因為說了太多的話,雪兒的臉色更為蒼白,在這漆黑的夜裏也是格外的顯眼。
“一魂二魄……一魂二魄……”洛雨潼輕聲低喃。阿美問,“你知道什麼?”
洛雨潼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沒有見過她……但是我卻知道可能是她……我死前……隻見過她的墓……楚天澤很悲傷……與現在……是一樣的……”
“軒哥……初見你時……我就覺得好像是很久未見的……朋友一般……對你很親切……可你卻……很討厭我……”
“沒錯!那是你很煩……天天纏著我,我當然煩了,我都快煩死了……恨不得你馬上就消失!”
“我現在……就要消失……了……再也……再也不會……煩……你……了……”聲音越來越低,可是卻還在說著“我對不起姐姐……對不起爹爹……”最後柳軒要聽她的話隻能趴在她嘴邊聽,“我愛你……生生世世……永不變……師……兄……”
沒有聲音了……連洛雨潼都不在說話,世界仿佛陷入了死寂一樣……
解君函強忍住眼淚,轉頭走出煙雲山,阿美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洛雨潼站在旁邊,柳軒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眼淚卻浸濕了伍擁雪的衣服……
“雪兒……初見你時……是在洛陽孔橋……那時天正下著雨……你舉著傘在街上漫步……一身淺粉色閨中裝扮……好可愛……那是我見你的第一麵……我清楚的告訴我自己是第一麵,可是……心中越來越強烈的熟悉感讓我忽視不了……”
沒人應答……可他還是自顧自說……
“我不想讓你看輕我……認為我是個愛搭訕的人……所以我對你置之不理……在你纏的我沒辦法時……我狠下心來離開洛陽……卻沒想到你竟跟我一起出來了……我心中雀躍不已……你說來著,我便跟著來了……隻是一進這裏,我就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充斥著我的全身……我開始相信前世今生的說法了……也許……我們前世真的見過麵……也許……我們前世是一對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戀人……”
柳軒邊說邊抱起伍擁雪向懸崖邊走去,離懸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楚天澤……”洛雨潼喚道。
“姑娘……楚天澤真正愛的人……是他的小師妹宇文冉……柳軒……愛的是伍擁雪……”
洛雨潼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問道,“你想做什麼?”
可是楚天澤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他頭也未回的說,“我什麼都不做……你殺了雪兒,我本該恨你……甚至殺你報仇,可是……雪兒很善良……她不會讓我雙手沾滿血腥的……所以……我不會殺你的……我隻想讓你清楚一件事。”
“什麼事?”
“不管是柳軒還是楚天澤……他們都不愛你……始終不愛你……”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洛雨潼失落的低吼。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愛的……始終是雪兒……”說完柳軒繼續向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靠近懸崖……
正在他們要掉下去的時候,洛雨潼緩緩開口,“你別死……我有……辦法……”“我有辦法救她……”
柳軒的腳步停下,他轉過頭看向洛雨潼,身下……隻差一小步,就能離開這塵世了……
“什麼辦法?”柳軒淡淡地問。
洛雨潼自嘲一笑,但是現在隻要能換回他的生機,她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我以自身的修為,引發大炬太古的力量注入她的體內,她就有機會活過來……”隻是……那時候她就得……
“真的?”柳軒的眼裏重新注入一絲希望……
“你可不可以……完成我一個心願……”洛雨潼卻答非所問。
“好。”柳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洛雨潼卻知道,隻要完成了自己的心願,他心心念念的人就會回來了……
“先救她吧,救活了她你就能專心完成我的心願了吧……”
“嗯……”看著這樣的洛雨潼,柳軒心底升起一絲愧疚,按照剛才來說……確實是楚天澤對不起她……她隻是個無辜的女人……隻是個可憐的女人……
三個時辰之後——
“一個月……之內,不得見陽光,否則……魂飛魄散……”洛雨潼說。
“知道了……謝謝你……潼兒……”柳軒問道,“你的心願……”
洛雨潼抬頭,直視他問,“……你的心裏……可曾有過我……”
“……”柳軒沒有說話。
洛雨潼卻大笑起來,“我知道我問了一個多蠢得問題……可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能不能……告訴我?就算是……假話也好……”
“我不想騙你……我……不曾愛過你……”柳軒不忍騙她,說了實話……
“當初救我……”洛雨潼早就揣測過他的答案了,隻是沒想到親耳聽到後,心還是很疼……
“當初救你……是出自真心,那時我不認識你,隻是後來聽你說的話中,猜出了一些眉目,後來你引我見你爹,才真正確認了……”在伍擁雪喚他師兄的那一刻,他所擁有的前世記憶已經全部蘇醒……
“是真的?當初救我……沒有心機……沒有算計……隻是單純的……為了救我……真的嗎……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洛雨潼感覺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她知道自己的魂魄……也要完全消失了……
“潼兒?”柳軒看到她羽化的身影後叫了一聲,想抓住她的衣袖,隻是等到撲上去時,手中緊握的……是冰冷的空氣……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凶劍大炬發出幽幽的紅色光芒……黑氣已經完全消失……
遠方,飄來了一陣歌聲,也許是在歌唱這三個人之間,前世今生的戀情……
不知道等待多少夜晚,任思念無邊無際蔓延,流星是天亮時出發的訊號,我翻山越嶺來到你身邊,這是怎樣的前世今生,落花象淚水滴在心間,前世的夢纏綿悱惻,今生的歌空靈如煙,傳說中明天愛情重演,想你不過是最後的孤單,我把寫完的情書裝訂成冊,會永遠愛你是最好的詩篇,這是怎樣的前世今生,落花像淚水滴在心間,前世的夢纏綿悱惻,今生的歌空靈如煙,這是怎樣的前世今生,隻有真愛會日夜相傳,當初是瞬間的約定,千年後成古老誓言,這是怎樣的前世今生,輪回中忘不掉的容顏,這樣愛你身不由己,長相廝守海枯石爛,這是我們前世的約定,今生相愛永不改變……
南方的一座小鎮——
正直太陽當空,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一個身穿水藍色廣袖長裙的女子正在擦汗,可是她身旁的那個紫衣華服的男子卻半點汗都沒出,而且看上去還甚為清涼。
“好熱……”笑笑第N次無語的看著淩悠,心裏不停的抱怨: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我在這熱的跟什麼似的,他卻在那悠閑的散步……怨念啊!
淩悠好像會讀心術一般的說,“別怨念了,早跟你說了讓我抱著你你就不熱了,你偏不聽,現在成這樣子別怪我。”
笑笑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不提不來火,一提一把火,你也不看看這個地方,這麼熱的天氣兩個人抱在一起會被別人誤以為是神經病!”
淩悠聳聳肩膀,給她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兩人繼續向前走……
正走著,忽然聽到有人大聲朗讀,由於好奇,笑笑快步跑到了那個人的身旁,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千古絕唱鳳求凰!”笑笑驚訝的叫出聲來。
怎麼會?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鳳求凰?這不是司馬相如寫給卓文君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那人轉過頭來,看到來的是一個姑娘於是咧開嘴笑起來,“姑娘也知道?真是才女啊,這正是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