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影叩門後,出來了個小廝,看到甲影,愣了一下,待看到劉青,驚喜道:“劉公子,您可來了。我們公子……”說完眼淚就流下來了。
劉青心裏一緊:“你家公子怎麼了?”
“公子他……公子成天喝得醉熏熏的,還一直叫您的名字。小的說去請您,公子又不讓。”那小廝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把大門打得開開的,道:“劉公子,您快請進。陸公子他現在也在裏麵呢。”
“前麵帶路吧。”
走到二門,劉青停住了腳步,對小廝擺擺手:“你出去吧,我自己進去就好。”
小廝看了看甲影,點頭應道:“好的,劉公子。”
李植的習慣不知是自來如此還是受劉青的影響,院子不小,下人卻不多,除了自小服侍他的一個老仆,就是剛才開門這個小廝了。所以劉青一路進來,並沒有遇見什麼人。
劉青此來,其實也不是真要見李植,在這院子裏站一站,於李植而言,或許是個安慰;於她自己,則求個心安。緣起性空,世間上的山河大地、花草樹木、一人一物,都是因緣和合而生,也都隨緣分散而滅。她把握不住緣起緣滅,隻能把握自己的真心。對於李植這份緣,劉青除了感激,還有關心。至於他如何,那便不是她能力及的了。
站在院子裏,聽力敏銳的劉青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裏麵陸寶成的聲音:“林森,別喝了!聽到沒有?”
“又……又安兄,不……不喝我……我心裏難受。”李植的聲音低啞而又斷斷續續,看樣子又喝了不少。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要我是子衿我也不嫁給你。”陸寶成恨鐵不成鋼。
“嗬,我……明白,我明白我配不上子衿……”
陸寶成道:“如果說這世上有讓我敬服之人,那就是子衿了。我沒想到我陸又安敬服的竟然是一個女子。在我心裏,隻要她幸福,我就覺得高興。你現在這樣,如果子衿為了讓你好過而委曲自己的感受嫁給你,你就覺得高興了嗎?”
半晌,李植才低聲道:“謝……謝謝又安……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甲影,咱們回吧。”劉青抬頭望著滿天的星鬥,深深歎了口氣,對甲影道。
回到透月軒,劉青喝了一會兒茶,才抬眼慢慢對忙著鋪床的甲影和乙影道:“明天,你們就回寧王府去吧。”
甲影、乙影一愣。乙影“咚”地跳下床來,到劉青麵前嘟著嘴道:“主子不喜歡我們嗎?”
劉青搖搖頭:“我不喜歡有人跟著。”
屋裏沉默了好一會兒,甲影歎了口氣道:“這就是王爺一再吩咐不讓主子知道屬下們存在的原因。王爺說,主子知道了會不喜歡的。王爺還說,如果主子不喜歡,讓我們不要為難主子,還回寧王府去。”說完她慢慢跪了下去,“屬下來之前,許大人曾拿了王爺平時練字時寫的字,讓給姑娘瞧瞧。他讓屬下轉告主子,王爺現在不能隨意離開封地,如果有可能,還請主子去看一看王爺。這幾天主子傷勢未好,這些東西甲影一直還來及得給主子。”說完,她從懷裏取出一迭紙,遞給劉青。
劉青慢慢打開來,隻見第一張紙上寫著《詩經》裏的《鄭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這些字寫得龍飛鳳舞,可以想見當時寫字人心緒極為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