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欲飛拿著衣服,揣著銀票往回趕。這回走的是前山,路熟,大半天功夫就望見家了。看到熟悉的房子,他覺得眼眶濕漉漉的。看到熟悉的院壩,那濕漉漉的東西,滾到他臉頰。他三步並作兩步,往家趕。
師兄弟們看見佘欲飛迫不及待的樣子。一個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好像看見了怪物。紛紛閃開,讓出道來,目送他進入師傅的房間。
師傅林杪早就聽到佘欲飛的腳步聲。他已經回來兩天了。心裏最擔心的是,佘欲飛因為臉麵,不敢回來。這兩天,他也在內心暗暗責備自己也有的時候:“當時,就應該阻止那些這娃子。”他又想:“佘欲飛是灰溜溜地回來的嗎?如果是,也隻是個庸人而已。哎!第一次出去,又能如何呢!聽這腳步聲,還有點力,沒有踉踉蹌蹌的跡象。這兩天好像還沒有餓暈。嗯,肚子沒有餓扁,這臉還算沒有丟光。”
他眼光沒抬,就感覺佘欲飛撲進來,跪在地上。耳朵裏,就有嗚嗚咽咽的響聲。“額,這怎麼回事?”他不禁有些詫異。仔細一看,這小子衣服雖然破了些,哭的也是稀裏嘩啦,但是,眼光還是神采依舊,包袱怎麼還鼓鼓啷啷的。“怎麼還哭的這麼傷心?”
他本來是想,狠狠地教訓教訓這目無尊長的徒弟。看到佘欲飛哭得沒個人樣,他反倒沒有了主意。他想出言相勸,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本來就是一個拙於言詞的人,感情更是不會表達。看到自己欣賞的弟子,哭得如此傷心,他是願意安撫的。可是親近的、關心的話,對他來說卻那麼肉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林杪覺得自己手腳無措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麵前這個弟子,同時他又做不出來,拍案而起,大聲嗬斥。雖然心煩意亂,但是他還是忍了下來。盤腿坐著等著佘欲飛慢慢平靜。
淚流幹了,佘欲飛抹幹臉上的淚痕。展開包袱,拿出銀票,取出衣服。開始,講述他這兩天的經曆。
聽了佘欲飛的敘述,林杪認定這個弟子,功夫已經入門了。冷冰冰的麵孔掩蓋了,他心中的喜悅與激動。他隻是就事論事般的說道:“好好想一想這兩天的事情。麵壁去吧!”
麵壁是師傅對弟子的懲罰。今天的佘欲飛的的確確從內心裏覺得,這是師傅對他的體貼。他真想總結總結,功夫和處事這兩方麵的得失。聽了師傅的話,他認認真真地給師傅磕了頭,平靜地向山洞走去。
望著佘欲飛的背影,林杪心中感慨“自己年輕的時候,還沒有他的成就。”還有一個讓他感慨的,是小牛兒牛逸水。
追蹤佘欲飛下山,當看到有小偷對他下手,林杪就回來了。跟平時一樣,他還是站在回廊上,監督著弟子練功。他的眼睛是否在盯著弟子們的比劃,可是心裏卻在打架。“我到底該不該不管?這樣做真是對他好?”他老是在想這個問題,對弟子們的表現,也是有意無意地瞟上一眼。感覺到牛逸水的功夫好像有些長進。
現在,佘欲飛被罰去麵壁了。心裏安下來的林杪,認真觀察起牛逸水來。他的一招一式與別人不一樣了,流暢了且不說,動作大氣了很多,看著就順眼。他的拳是從心裏流出來的,不是手上或者腳上比劃出來的。他抬頭看了看天,對大徒弟講:“爬山壁吧!”
大師兄帶著師弟們,就往那山壁走。牛逸水默默地跟著。
林杪看著所有的弟子都在山壁下站好,一揮手,喊了聲:“上!”弟子們手腳並用地往上蹬。他留意到牛逸水身形輕靈、飄逸。這牛逸水那裏是在爬山,完全是山在往上送他。大師兄仿佛要快些,這牛逸水隻是跟在後麵,肯定是有所保留。林杪終於認定了:牛逸水功夫長了。
“到了讓他們在江湖上曆練曆練的時候了!”回到屋裏的林杪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