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卷
楔子
那樣的年月,玉蘭花仿佛能夠開得像月亮一樣美麗,長春藤似乎能長到雲裏麵。當我們一伸手,就能夠觸到閃閃的星星。
那時的我們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多海闊天空的夢想,我們那麼的快樂,微風帶來玉蘭花的香味,都會開心好久,現在的快樂多龐大,也不會再那麼完全。大人的快樂是殘缺的。就像他們……
一.初遇(1)
雖然是深冬的夜晚,但是因為心急如焚,安明俊美的臉上都是汗珠,雙眉緊鎖如峰。
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李羽翎靜靜地躺在那裏,穿著白色的病服,寧靜美麗猶如但丁的貝婭特麗絲,拜倫的海甸。不再冷著臉對他冷嘲熱諷,劍拔弩張。
看著這樣的她,他的記憶在過去和現在穿梭,心中有這樣的念頭:如果她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安靜而溫柔,或者突然失去他與她那些痛苦的記憶,隻記他和她快樂的時光,那有多好,他對自己的幻想冷笑,難道他從此以後隻能借她一點光來繼續自己的生活嗎?
他的心像突然被鬼緊緊抓了一下,一時衝動,他真想上前去扼死她,扼死她。以其每天被這樣無窮無盡的心痛折磨著,倒不如同歸於盡,也好。
他現在是生不如死。
認識她已經多久了?是高三的最後一個夏天吧,可是在他的記憶裏麵,仿佛是盤古開天辟地的事了。太累太累了。
他輕輕地蹲下去,拿起羽翎的手輕撫自己的臉,自言自語:“羽翎,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縱使流盡了眼淚,也找不到來時路。
我們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曾經那麼的簡單可愛,晚風帶來的玉蘭花香,玉蘭花樹外影影綽綽的月亮;隨風飄起的白色衣袖,山中夏日的黃昏我們許下的諾言: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天荒地老的誓言終於來不及兌現便化為鏡中的花水中的月,原來這個世界終究不如我們想象的美麗。
我們我們我們,人生若隻如初見……
安明,敘言和張寧,三個人走在校園的路上,自是校園的一道風景。現在是晚自修時間,很少有人會出來散步。白天因為太熱,整個城市仿佛發酵膨脹了,現在晚風習習,城市的心靜了下來,他們踩著路上細碎的落花,心中也是寧靜的快樂。
張寧是夏天的蟬進化而來的,每天講無數的話,卻沒有幾句落入人心,可是因為長得實在俊美,又善於說話,卻一直是是每個班主任最喜歡的那個,現在他又開始調侃安明:“安明,你有那麼有遠見的母親,真是前世的造化,連媳婦都給你找好了,估計現在在忙著買嬰兒用品吧,為你們下一代做準備吧。”
安明半卷著衣袖,幾縷發絲落在眼睛上,明明暗暗的燈光,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看到他微微一笑,並不準備理他。倒是敘言笑著說:“你少講話,從小就一直在我耳朵邊聒噪,難怪連張爺爺現在都不想戴助聽器了。你說就這點事你講了幾次了,安明他媽給他介紹了未婚妻,你至於這麼替他高興麼。”
張寧誇張地說:“現在我們還是高中呀,你說安明他媽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想當年,梁祝還在十八相送,愛在心口難開呢,他就……”
敘言看了看安明,笑道:“有人喜歡,我們有什麼辦法?”
安明捅了敘言一下說:“真喜歡的是你吧。”
敘言煞有介事地道:“是挺漂亮的。”
張寧頓了頓,說道:“對了,說到漂亮,你們知道嗎,我們年段新轉來一個女生,那才叫漂亮,你未婚妻見了她,估計就跟小豆芽見了玉蘭花似的,非得自卑得重新變回黃豆不可。”
安明咬牙切齒,說:“再說什麼未婚妻就掐死你,跟你講那是我媽媽介紹的一位世伯的女兒。”
張寧故意陰陽怪氣地學著他的口氣,壓低聲音說:“我媽媽……”
安明徒然地看了他一眼,他這個朋友自小學認識起,沒有見過他正經過,所以都放棄生氣了。
張寧又接著說“那個女生呀,現在好像很有人氣,據說是校花,不過聽說跟李莫愁似的,挺難相處的,辜負了校花的美名。”
敘言有點疑惑:“不是聽說本校的校花是那個每天跟著你鞍前馬後的校長女兒麼。”
安明聽罷在旁邊鬼鬼地笑。
張寧笑說:“她那個八成是自封的吧,在外敵麵前,完全沒有競爭力。”
他們所說的校長女兒囂張跋扈自以為是,仗著自己是校長的女兒,誰稍不順她的意立馬就下毒手,因此“校長的女兒”成為一中另外的一個招牌,與“海的女兒”與丹麥的關係成反比。較之校長女兒,這三個人才真正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被外人稱為“一中三劍客”。然而他們從來不仗勢欺人,像校長之女如此以父之名飛揚跋扈是他們所厭惡的,因此學校很多人私下傳此三人對校長女兒十分厭惡,尤其是張寧。但念及彼此的父母也算相識,才和校長女兒勉強成為點頭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