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如煙(1 / 2)

趙臨城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走向臨沭姑娘和慕容的身邊,手中執著玉翠琉璃盞,隻是這琉璃盞中裝著的並不是塵醉的酒,而是木青茶。趙臨城並不是不能喝酒,而是他並不喜歡自己身上有酒氣。

酒,能怡情,也能醉人,讓人迷失了自己的意誌。趙臨城寧願自己永遠都是清醒的。

這沐清茶,凝神的功效最為歎絕。茶葉生長的地方不同,這泡出來的茶的味道自然也就不一樣了。但是大都數茶葉都生長在溫暖潮濕的地方,而要說這沐清茶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必須生長在雪山之山上。

雪山之上,天氣寒冷,再加上晝夜溫差大,幾乎沒有什麼活的植物,甚至是動物都沒有辦法生存。但是,唯有這木青茶樹常年青色,幾乎沒有人看到過這木青茶樹敗的跡象。

平常的茶葉,都需要滾燙的水。要說這第二不同便是,這沐清茶,無需滾燙的茶水煎燙,隻需與雪山頂峰化出來的雪水融為一體,這茶的香味便已經是撲鼻而來。

青色淡雅,茶中君子。

趙臨城與臨沭姑娘相識幾年,臨沭姑娘早已經對趙臨城的喜好掌握八九,便每年的一二月份都會派人去采摘雪山之上的沐清茶,賠著這雪山上化的雪水來款待趙臨城。

之後,每次趙臨城來的時候,都能喝到這淡雅的沐清茶。

趙臨城此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麵向閣中開窗的地方。殘陽如血,照映在他的麵龐,透出紅暈來,隻是趙臨城從小養尊處優,這皮膚自然是細膩白皙,此時竟有種說不出的美感來。

仙衣玨玨,似天上早已經斬斷七情六欲,溫潤的仙君。

“趙公子似乎對我的師父有所感慨?”說這句話的時候,付玉姑娘已經站起,掀開了麵前的層層珠簾,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她隻看到趙臨城的背,從趙臨城一起一伏的背影中,付玉知道,他在歎氣。

付玉今天一身素衣,烏發沒有任何的束縛,直直垂落在背脊上。微微揚起的唇角,顧盼生情。

無論是什麼時候,付玉都是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雖然認識趙臨城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但是好像也從來沒有看到過趙臨城歎氣,如此悲哀的神情。但是剛剛慕容公子不經意間提及自己的師父,況秀之後,從趙臨城的話語中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悲哀。

似乎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能夠感覺得到。

付玉將目光從趙臨城的背影轉向身旁的慕容公子,然而慕容公子也感受到了趙臨城的不對勁,卻也是一頭霧水。

付玉和慕容又看向臨沭姑娘,臨沭眼中也是無盡的茫然。

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忽然想起,趙公子之前也是喜愛喝酒的,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一夜之間將家中所有珍藏的酒液全部打碎。”

“我問他這是為何,”臨沭姑娘停頓了一番,提起一口氣,緩緩呼出,繼續說道,“他那時隻跟我說了一句,為了一個故人。”

莫非這趙臨城口中的故人,與付玉姑娘的師父況秀大師有關?可是仔細想一想,卻又覺得不對勁,且不說況秀大師是遙遠的琉璃國的人,一生從來都沒有踏出過自己的國土,而作為大梁人的趙臨城,從小到大也都隻有在大梁城中沒有出過遠門。

而且在況秀大師與世長辭的時候,慕容也隻是一個九歲的什麼都不懂得孩子。

這樣兩個沒有任何牽絆的人物,又怎麼會有關係?如今,趙臨城如此哀歎,又是為了誰?

趙臨城在聽到付玉姑娘的問題後,轉回過神,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嚐不出什麼味道,連原先淡雅清新的氣味此時在趙臨城的鼻中,也和空氣並不差別。

隻是轉身後,所有人都看到了趙臨城眼中閃過的淚光,隻見他啟唇,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隻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罷了,隻是這故人和況秀大師頗有淵源。”

“不知你們可有聽過,另外一個人的名字,”趙臨城此時回憶起過往的種種,心中隻有無盡的苦悶與無奈,連神情都變得沒落起來,他微微張開嘴唇,一個人的名字脫口而出。

“百袁君。”

慕容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渾身一震。

百袁君,原是大梁的琴聖,琴技之高超,聽聞隻要百袁君手一撫琴,這百裏之外的鳥兒便能夠飛到他的身邊,呈螺旋狀飛旋,久久不能夠散去。

隻是這百袁君如此高超的琴技,在他二十五歲的那年,他為了尋求更高的技藝,身上隻背了一把荔灣梧桐木所製造的古琴,離開了大梁國度,在外求學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