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林雨晴起身兒靠在床頭,抬手招呼那丫鬟。
“大小姐,您醒了?嚇死奴婢了!您如今身子虛得躺著靜養,莫要隨意起身,有什麼吩咐叫奴婢便是。”青兒撲上來抹著眼淚,抬手又去探林雨晴的額頭,焦急地道:
“……您額頭還是滾熱的,夫人給您請了大夫來,已經開了方子抓好了藥,再稍等片刻,藥馬上就熬好了。”
林雨晴見青兒臉頰紅腫,一道道指痕交疊,想伸手去摸卻又怕弄疼了她,擰眉道:
“剛才她們又打你了?”環顧屋裏的清冷,林雨晴歎口氣道:
“有沒有藥拿來擦擦?若是沒有就弄個冷水帕子好歹敷敷,若是留下疤痕怎麼是好?下回大夫再來診脈,記得要點傷藥擱在屋裏備著。”
青兒低頭遮掩著臉上的痕跡,轉了話題道:
“奴婢無事,但大小姐,奴婢可絕對沒與您信口胡說,真的是那郭婆子說的……”
林雨晴抬手阻她,安慰道:“不必再說,我信你。”
青兒感激的掉了半晌淚,林雨晴心裏也湧起了些許暖意。
這般處境,竟還有個真心的丫頭跟在身邊,至於以後……林雨晴心裏沒有分毫的打算,但她要活下去,可是怎麼活、活得怎麼樣,卻還是要自己一點點地去爭去拚的,如今也隻能以逸待勞,靜觀幾日再做打算。
青兒見林雨晴不再開口,便乖巧地扶著她躺下說道:
“大小姐再略歇會兒,奴婢熬好了藥叫您。”
林雨晴點了點頭,便躺下靜歇,心中在想這輩子的身世,苦笑無奈,竟是比她上輩子一孤兒還哀苦,她這是什麼命?
雖說自己上輩子生下來就被父母拋棄,但在福利院也算能吃飽穿暖,因愛花香草澀,愛習古籍,考成一名專業調香師,生活富足安樂,可誰知造化弄人,自家店裏竟被隔壁的煤氣爆炸波及,弄了個魂落異鄉的下場。
如今她這副皮囊名為安清悠,安家世代官宦,也算大梁國的世家大族,富貴顯赫,祖父安瀚池為大梁國左都禦史,父親安德佑是安家嫡長子,生母趙氏乃原吏部尚書趙靖元幼女。
安德佑寵慣驕縱,文不成武不就,借著趙家的勢力謀了個禮部儀製司郎中的五品閑差。
趙氏故去已有多年,安德佑便在這五品閑差上沒再動彈分毫。
膝下兩雙兒女,安清悠是嫡長女,今年十六歲,斥罵自己的美豔婦人乃安德佑續弦夫人徐氏,曾為安德佑姨娘,誕有二子一女,母憑子貴,如今熬成續弦夫人,家中內外都是她一手打理。
但徐氏終乃姨娘出身,其上還有安清悠這正室夫人之女,她總覺矮人一截,如鯁在喉,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安清悠自幼生母故去,被徐氏拘在院中也養成了軟性子,徐氏也並不把她放在眼裏,隻牢牢地攏住安德佑的心。
選秀的日子臨近,徐氏尋門路想將安清悠帶給慶嬪娘娘看一看,如若能得慶嬪娘娘垂目,將其許給慶嬪娘娘所出的皇子,換自家老爺再升一階還不輕輕鬆鬆?
可孰料婆子們敘話閑聊說起慶嬪娘娘所出的皇子是個病秧子,娶親三次無一女能有所出,而後都死於非命,青兒聽後立即回給了安清悠,一時間氣血攻心,安清悠竟這般香消玉殞,林雨晴借屍還魂至她的身上……
五日過後便乃入宮見慶嬪娘娘之時,如今她仍病臥在床,否則徐氏也不會來那番斥罵。
安清悠……林雨晴口中啞念這一名字,心中苦笑哀歎,兩世為人竟是這般狼狽開頭,可上一世能從繈褓中活出個日子,這輩子她還怕了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