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連蕭洛辰的消息也不想打聽嗎?”
這句話從壽光皇帝口中傳出,安清悠猛然間渾身一震,臉色大變之際,竟是就這麼怔在原地,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蕭洛辰秘密北征,至今已經是快有兩個月的時間了,可是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再無半點音訊。
他是帶著辰字營扮作使團而去的,身邊不過三千人馬,而種種跡象表明,這等之前看來機密無比的事情很可能已經被李家漏給了北胡。這其中的危機之處,又豈是凶險二字所能概括的?
“皇上……可是有我那夫君的消息?”安清悠的聲音微微有點發顫。
“昔日蕭洛辰北征之前曾有言道,我大梁國的年輕一代裏若是還有一個人能比他更聰明,那隻怕就是你這位做夫人了。當時朕還不信,可是今天居然能讓朕心裏都差點亂了,似你這般晚輩的倒是多少年來第一個。看來朕是撿到寶了,收了一個好女兒啊!”
壽光皇帝卻是沒有著急講那些關於蕭洛辰的事情,而是先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口中說著心裏差點亂了,實際情況卻是比這要嚴重的多,一回想起那道仿佛把自己看透到底的目光,壽光皇帝隻記得當時竟是感覺自己如此的蒼白無力。此刻他也需要調整一下狀態,也需要時間來回回氣。
壽光皇帝眯著眼睛看了眼前的安清悠半晌,心裏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在眼前這個女子也有弱點!
是人就有弱點。
壽光皇帝的弱點是太迷信權勢實力,太認為世上的一切皆應該由權謀之術而控之,以至於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相信過別人;安清悠卻是恰恰相反,她在權謀場上的經驗比之壽光皇帝自是遠遠不如,雖有超越古人的技術和意識,但是上一世的孤兒出身剩女經曆反而讓她在這一世中太重感情,太在意身邊的人了。
尤其是自己所愛的人!
壽光皇帝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恢複了常態,隨手從身邊的幾案上拿起一本薄薄的冊子道:“如今蕭洛辰已經身在北胡草原,此等千裏之外,便是用獵鷹傳訊怕也得有個二十天,最新的消息朕也沒有,不過到事到如今這所有的相關記錄卷宗俱都在此。想不想看?”
安清悠緊緊咬著嘴唇,半響才道:“義父允許我看?”
壽光皇帝似乎是重新找回了擺弄人心的權威感覺,坐在龍椅上悠悠地道:“你本就是朕的義女,蕭洛辰既是朕的徒弟又是你的夫婿,大家自己人,有什麼看不得!不過不急,咱們父女倆還有事兒沒聊完呢,你是如何看如今這局麵的?”
“義父自有萬全準備,安蕭兩家便靜候義父龍意聖諭,我一個女子……”
“不是你再去說一遍這種套話,蕭洛辰認為你比他還有聰明手段,朕今天也算領教了。如今朕是問你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如何看這如今局麵的?”
壽光皇帝隨口打斷了安清悠的回話,卻是向著皇甫公公微微給了個眼色,卻見旁邊皇甫公公從幾案上拿過另一本冊子,口中高聲讀道:
“蕭安氏,出自左都禦使安翰池家長房,長女,閨名清悠。父安德佑,曾為禮部執筆中郎,母趙氏,早歿。壽光二十年正月十七生,自幼不甚受寵,及笄之年入宮中選秀名冊,曾於閨中以大小姐之名暫行掌家……左都禦使安翰池每每提之,嚐感歎其生不為男兒之身,否則若入朝為官,當為安氏一族發揚光大之人。後嫁於左將軍蕭正綱之五子蕭洛辰,獻香物之策於江南六省總督劉忠全……”
皇甫公公尖利的聲音在養龍齋中回響著,這是四方樓對於安清悠的記載結果,當真是事無巨細麵麵俱到。
隻是安清悠聽在耳中,卻依舊是那副靜靜的樣子低頭不語,依著壽光皇帝的性子,對自己要是沒做過調查,那才有鬼了,不過又是那通施加壓力的把戲而已。可是……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知道蕭洛辰走後的消息啊,哪怕就是不全的消息……哪怕一點兒也行!
“義父這盤棋太大,我實不知道如今是從哪裏說起。”安清悠咬了咬嘴唇,慢慢地道。
“嗯,便從這劉總督處說起好了。你弟弟剛剛把人家亮了出來,做姐姐的總要幫著出點主意不是?便說說劉總督處該如何應對把”一絲笑容慢慢地爬上了壽光皇帝的麵孔。
“劉大人既已向刑部遞了條子,義父不如索性把他亮亮堂堂地擺了出來。最少可以讓這局勢緩上一緩,若能分去李家的一部分精力亦是極佳,何況以劉大人之能,說不定便可以將那位李大學士拖住,那可是功莫大焉。女人家話,不過胡言亂語耳,到與不到的還請義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