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何事輕離別?一年能幾團圓月。楊柳乍如絲,故園春盡時。
春歸歸不得,兩槳鬆花隔。舊事逐寒潮,啼鵑恨未消。
-----納蘭容若《菩薩蠻》
翌日一早,當清荷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枕著劉胤的胳膊入眠,而劉胤,仍舊睡得正香。
她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聽著他均勻的呼吸,竟是一陣的心安。她將自己重新靠近了他的懷中,無關情與愛,隻求給自己的心一份安寧,片刻的安寧。
劉胤醒來,看到她如此,隻是一笑,將她樓的更緊。
感受到腰間傳來的力道,才發現他已經醒來,想著他定然知道了她剛剛的動作,她不由得臉紅,反倒將臉埋得更緊了。
而他,喜歡她這個樣子,也喜歡這樣的感覺。
在她的額頭印下輕輕的一吻,他才將她放開。笑看著她飛霞的小臉,眼中滿是促狹。
清荷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促狹,低下頭故意不去看他。她自他的身旁起身,而他就以一種欣賞的姿態看著她穿衣梳妝,更讓她也落落大方,任由他那樣打量著。
“你不羞?”
“我有什麼好羞的?我的身體,你那裏沒有看到我?還需要我羞麼?如果我說害羞了,你會因為我的害羞而不看麼?”說罷,她依舊泰然的在梳妝鏡前梳理著她長長地頭發。
劉胤一笑,他就是喜歡她這個模樣。“過來,給本王更衣。”
“自己穿,我不是你的誰,我才不要管你。”說罷,她起身,來到窗前,看到外麵的一片雪白,不由得說道:“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劉胤無奈,隻好自己穿戴整齊,來到窗前,將窗戶推開,有風吹過,雪花飄進來,很涼。
清荷不由得瑟縮一下,看著外麵的一片雪白,繼續吟道:“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她念了這兩句,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衣衫。
她是個怕冷之人,經由這冷冽的北風吹,自然是受不住的。她伸出手,將窗戶關了起來。
他重新攬住她,讓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剛才片刻的冰冷。
清荷轉身,認真的看著她:“劉胤,等到今天辦好了交接,我們就各走兩邊吧。”
“我說了,我不會放你離開。現在在趙員外的家中,我不跟你吵,一會兒,我同你一同過去迎接新人縣令,等到一切辦完之後,我們再說。”劉胤說完,看了她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
清荷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也尾隨著他下樓,去往大堂之中。
用過了早膳,一眾人竟是突然來的心緒,來到院子中打起了雪仗來。似乎又回到了童年,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一般,她看著麵前歡鬧的眾人,想起小時候,跟他一同玩雪的場景,不由得閃過一絲溫暖的笑來。
那個時候真的是很美好。他們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幾乎每天都會偷偷地溜到一起去玩上一會兒,哪怕是一會兒也好。那個時候,她最盼望的就是去找他,偷玩的那一會兒。
看著她呆立在那裏,劉胤明白,她定然是又想起了劉恪,他手中的一個雪團就飛了過去,一下子全打在了她的臉上,他就是不喜歡她在他的麵前想著別的男子。
她用手將臉上的雪抹掉,恨恨的看著他。而他隻是挑釁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跟著張喬生他們玩去了。
沒有想到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能玩的像個孩子。
想到這裏她嘴角又泛起了一絲笑,溫暖的,帶著縱容。她團了一個更大的雪團,朝著他打了過去。雖然她武功已經失了,但是她找穴還是很準的,雖然,力道不是很足。
現在滿院子中都是他們的笑聲。
趙員外和趙夫人看著他們一同玩耍,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
等到快正午的時候,新上任的縣官才來到了清遠縣,劉憶瑄和清荷將一應的事情跟他交代完畢之後,兩個人在街上慢悠悠的散起步來。而劉胤就在後麵緊緊地跟著他們。
“憶瑄,這裏的事情已經了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清荷拿起小攤上的一隻銀簪,笑著問他。
“明天吧。你呢?什麼時候離開?”
“今天下午吧。反正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無牽無掛了,離開也是應該的了。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她將簪子放下,又拿起一支紫玉的釵來。
“有什麼打算?去那裏呢?”
“北方要打仗了,我定然是不去的。應該回去南方吧。我要去的地方挺多的,慢慢的,一個一個的來。反正我也不是很著急。憶瑄,安心的在藥王穀中治病吧,說不定回根治也說不準呢。”
她將紫玉釵買了下來,卻讓劉憶瑄掏錢。而劉胤,已經搶先將錢給她付了。
這麼長時間,他都沒有認真送過她一樣東西。現在她竟然真的要走了,他是斷然不會讓她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