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是精疲力盡。
雖在廝殺中突破了玄蘊太虛大真力的境界,但他畢竟是人,血流得多了,自然會無力,也是會死去的。
藍娘在前邊,慢慢地走著,那搖曳的腰肢,帶出了極為自然、優美的曲線。
他知道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他不願醒來。
他跟著她,好幾次張嘴喊“藍兒”,“藍兒”。
她卻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見。
天空越來越暗,大風不停,藍娘好像要走到天邊去。
天邊,還是哪裏,他都無所謂,隻要在她的懷裏靜靜地閉上眼睛,不用再笑,不用再殺人。
想到臨死前,還殺了那麼多的人,他隻覺得惡心得要吐。
風忽然停了,天已完全黑暗。
寒冷襲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溫柔地輕撫,輕撫著他的臉龐。
這雙手是如此溫暖,將他身上的冰冷逐漸驅散。
(藍兒,是你嗎,不要救我,讓我死了吧,隻有在死亡之地,我才能自由自在地活著。)
藍娘模糊不清的臉,似乎帶著笑容,又似乎在憂傷地哭泣。他瞧著也陷入了迷惘。
“灰,你如果死了,就不能再保護藍娘了。”
沒有知覺的傷口,一處一處被包紮好。他感覺自己被移動,灑上金創藥,胸口與肋下兩道最重的傷口被縫合,涼涼的布在皮膚上……
清晨的陽光灑在洞口,像是親切的問候。
灰睜開眼睛,想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卻疼得頭冒冷汗,動彈不得。
良久,灰適應了光,看清了坐在洞口,曬著太陽的劉光田。
灰怎麼也想不到是劉光田救了自己,昨晚的那種感覺,那雙讓灰難以忘記的手,也是幻覺嗎?
看著劉光田的手,這雙手染過血,摸過無數女人,可當它為一個人包紮傷口時,竟表現得如此溫柔!
他像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兒,靠在石壁上,眯著眼睛,享受著陽光的和暖。
“劉叔,你怎麼找到我的。”
劉光田睜開眼睛,看到他醒了,微笑著說:“你劉叔武功不怎麼樣,年青的時候跟著堡主闖江湖,就是靠了一手獨門追蹤術,這林子是大了些,但對你劉叔來說,不算什麼。”
他說完,就咳嗽了起來,一晚上的辛苦,又是大風,該不會著涼了吧。
灰臉上掛著笑容,說道:“劉叔,真想不到是你救了我。可惜,這次計劃失敗了。”
劉叔也笑了笑。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
“自己的傷還需要多久才能起身行走?”
“至少需要半天,不過肋下的劍傷可能會裂開。”
劉光田又咳嗽了數聲,身子俯仰間,頭落在山洞內的陰影中,呈現出一片青灰色。灰見到了,尚還以為是錯覺,便聽見他說:“你還需要恢複氣血,血失得太多,內功再強也沒用。這些幹糧,還有這一壺水,你等等餓了就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