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夫人沒有收回命令的意思,也不知道夏籬哪來的勁兒,竟掙脫開了來福,藍玉的一句“不要!”剛說出口,夏籬就狠狠的撞在了走廊拐角處的台階上,鮮血順著額頭,映紅了台階。
藍玉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直直的盯著那觸目驚心的紅。
在場的人沒想到夏籬如此剛烈,都是錯愕不已,大夫人更是慌了,“這,這,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
躲在外麵的房老爺感覺道院子中太安靜的氣氛,覺得不對勁兒,立馬衝了進來,看見躺在台階上的流著鮮血的人,又看了看被驚嚇到的兩位夫人,過去把她們摟進了自己溫暖的懷抱,試圖給她們一點兒安慰。
對藍玉說道:“藍玉,你是巫師,就拜托你給她的葬禮做一場禱告吧。”
藍玉從驚魂中回過神兒,看了房老爺一眼,眼神掠過躲在他懷中戰栗的兩個女人。
一個狹窄潮濕的胡同裏,一個瘦弱病態的九歲男孩兒,從破敗不堪的矮屋裏跌跌撞撞的奔出來,撲在被白布蓋著的屍體上,沙啞的哭泣聲中摻雜著不停的咳嗽。
藍玉靜靜的站在一邊,心中滿是悔恨和自責,若不是自己,這個飄零的家庭也就不會經曆著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了吧。
男孩兒一把骨頭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枯瘦如柴的小手顫抖的不忍揭開白布,“姐,你怎麼能丟下化兒就,就這麼走了。”
轟隆隆隆——
要下雨了,夏天的天氣就是這樣,在你毫無防備之下,說變就變。
豆大的雨點兒打了下來,淋濕了男孩兒破爛的麻布衣服,那一層可怕又可恨的白布也被雨水浸透了。
男孩兒還不肯走開,淒慘的哭聲在雨水的衝刷下消去了大半。
藍玉以一個殺人凶手的身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勸那個傷心欲絕的男孩兒,就這樣靜靜的站在旁邊,看他的生死別離。心中的那一抹被自己掩藏的苦澀決堤一樣的蕩漾開來,自己試圖抓住那抹即將消散的赤焰,卻是如何努力也摸不到它的邊緣,娘,我們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詛咒?為什麼我還沒來得及感受你的溫暖,你就連靈魂也不能留下,連一個可以讓我寄托思念的墳塚也不留下?
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天空陰陰鬱鬱的,仍沒有放晴的事態,藍玉正細心的為床上臉色蒼白的男孩兒擦臉,他的眉毛凝成一處,似乎夢中也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姐!”噩夢驚醒了男孩兒,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個要了姐姐命的罪魁禍首,憎恨的目光射向藍玉,“你怎麼在這兒?”
對於他的敵對,藍玉很理解,道:“昨天你暈倒了,我”
沒等藍玉說完,男孩兒驚道:“我姐呢,我姐呢?”
“已經埋了,我在葬禮上做過禱告了,你姐不用受地獄沉淪之苦,轉世投胎去了。”藍玉說話盡可能的謹慎,以免讓他更加傷心。
男孩兒的眼淚就像不要錢一樣,涓涓的湧出來,浸了一臉,聽見藍玉說埋了,他急忙就要下來,還質問道:“那是我姐,你們憑什麼說埋就埋了!”
“昨天大夫說過了,你本就有癆疾,又加上寒氣入體,傷心過度,幾天來是不能下床的。”藍玉怕他的病情再加重,急忙說道。
男孩兒不顧藍玉的勸阻,甩開了扶著他的藍玉,卻因為太用力,瘦弱的身體差點摔了個跟頭,“我再怎麼樣也不用你這個殺人凶手管!”
看他的倔強勁兒,藍玉是知道他非去不可了,而且墓碑也必須他寫才行,本來想著等他過幾天身體好點兒了再去寫的,看他的樣子隻好現在去了。“好,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