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聆強行抑製住自己變回狐狸原形,在那麵賣相極好的往生鏡上踩下自己尊貴的梅花腳印的衝動。
轉身疑惑的向著一邊顯然處於深深震驚中的墨翟試探性的發問。
“師尊,不知清聆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這霜花?”
祁清聆清澈的聲音如流水,打破了一室寂寞。她不信墨翟不知道什麼,甚至還隱隱將此歸咎於墨翟身上,知曉她的來曆之後,卻隱而不發,難道墨翟的目的在此?
祁清聆看似沉靜的麵容下啊,一雙手卻已然握緊,身體緊緊繃住,提防著四周有可能的異動。
畢竟不論是青丘的狐狸還是六角霜花,在人間而言,能夠化為人形的都是異數中的異數。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青丘的那些話本子裏,像這樣的存在,在人間往往是被抹殺的首選。
人間的臨碧淵還有這麼一麵往生鏡。
這麵鏡子如此輕而易舉的便是將一切照了出來。
唔,可惜不怎麼準,祁清聆暗暗腹誹,再怎麼說狐狸要比六角霜花好看多了。
大殿中央,碩大的往生鏡高懸,淩駕於眾人之上。
寒意嫋嫋,鏡麵中間一片旋轉著的潔白的六角霜花高華尊貴,散發著盈盈的潤澤。
鏡前少女今日一身淡白色素服,襯托的祁清聆淡雅處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帶著絲絲疑惑,紅唇間漾著清淡淺淺的微笑,遠遠而視,當真有幾分屬於霜花般的灼灼清冷。
要不是自己從小用慣了狐狸身,在青丘與中天幾乎每個泥潭裏都打過滾,整的自己住處到處都是小巧的梅花腳印。
隻怕此時祁清聆也是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往生鏡裏所顯示的那樣一片潔白的六角冰花了。
祁清聆死死看著自己麵前二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從震驚到不可置信,再到神色鄭重。
甚至墨翟麵上的欣喜若狂。
此時大殿的氣氛卻並不是如祁清聆先前所預料的那般大戰一觸即發的嚴峻。
三人就這樣詭異的對峙著,墨翟的鄭重,紫陽頊觶的猶疑,祁清聆的緊繃,都清清楚楚的映射在了眾人頭頂上方那一麵古樸滄桑的往生鏡裏。
鏡中雪花旋轉旋轉再旋轉,不知覺間六角霜花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似要從鏡麵裏掙脫開來般。
往生鏡劇烈震顫,鏡身下往生泉水波動起陣陣濤浪。一抹白光迅速從往生鏡內逸出,直直的向著三人衝來,
異象突生,怎麼回事?
還沒待祁清聆反應過來,那抹白光飛快的衝向少女,飛行軌跡間攜帶著絲絲寒氣,使得所經之處形成霜花朵朵。
而在眾人注視下,白光一個轉瞬便沒入祁清聆眉間,而在光芒散盡之後,祁清聆額間竟被烙印下了一片純淨的六角霜花印記。
不好!
一陣眩暈襲來,祁清聆隻感覺眼前模糊一片,耳朵裏不時傳來嗡嗡的雷鳴之音。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在祁清聆眼前一黑的同時,腦海中殘存的最後一幕竟是墨翟顫抖著身軀,朝著自己的方向毅然跪了下來,素來玩笑的臉上,滿麵難掩激動之色,兩手交叉立於額間,向祁清聆全的竟是人世間最大的一個禮儀。
紫陽頊觶立於墨翟身側,看到老者如此鄭重的行禮,明顯怔愣住了,隨即望著祁清聆額間的六角霜花似乎明白了什麼,抬眸再望向少女時,眼中一片寒光迸射,紫陽頊觶原本的溫潤瞬間褪去,身周寒意四起,璨如寒星般的眸子滿裏是一片沉寂,強烈的氣勢拔地而起,衝著祁清聆而去的那抹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冷淡至極。
留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