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您沒事吧?沒傷著哪兒吧?”
小廝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徐懷安這才回過神來。他麵前的少女還拿著刀傻愣愣地看著他,徐懷安眨眨眼,隻記得之前那道迎麵而來的刀光並沒真落到他身上,原本要說什麼要做什麼卻皆數都忘掉了。
他環顧一圈,場麵不算亂,圍觀的人群漸漸反應過來開始議論之前那一幕,那少女張口結舌手持凶器衣著儀容頗為淩亂,之前突然從人群裏鑽出跳到他馬車上的男子已不知所蹤。
然後……
徐懷安禁不住皺了眉。
他的確被之前的刀光嚇了一跳,目前腦袋有點使不上勁,怎麼想想什麼都是空白。可這會不是發呆的時候,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麵,即使有誤會,那女子斜著向他劈來的一刀大家也看得清楚,所以他得……
得怎樣?
思緒照舊且難得地空白。
徐懷安抿唇皺眉,默然。
他想不出來。
恰此時一陣風呼啦啦吹過,徐懷安覺得胸口有點涼,衣帶鬆了麼,低頭——
呼啦啦的風吹得樹葉呼啦啦地響,呼啦啦響的樹葉聲裏徐懷安低頭望胸膛。
這刀法,可真是不一般。
一刀下來把衣裳劈的通透,裏頭的肌膚卻一點都沒傷著,衣衫跟著呼啦啦的風飄,欲拒還迎地露出裏頭麵團團一樣白皙幹淨的胸膛,和那麵團團底下——
消失在襯褲邊緣,相較起來黝黑踏實得像是每天都經人亮肚皮精心控製了專門盯著曬那一塊的小腹。
這句子太長。
眾皆默然。
走光了。
走光了。
——他徐懷安,當眾,走光了。
“嗷——”哐當!
少女發出像被卡住脖子一樣淒厲的尖叫聲,甩手像忙不迭丟了凶器,捂著臉慌不擇路地逃掉了,那風中淩亂的背影,好似被人糊裏糊塗錯手一刀劈裂了衣裳,以至於在一眾圍觀百姓麵前走了光的那一個,其實是她而不是他徐懷安一樣。
徐懷安再度默然。
他接過小廝遞來的新外衣披到肩上,回身坐進馬車,換上完好的衣服,聽著圍觀群周此起彼伏的驚呼討論聲,之間胸內心跳如鼓打,咚咚咚咚有力地驚慌。
離開易安城這麼久,今日竟久違了無力到想要扶額歎息的心情。
——這不是他作為新科狀元以及新任左相衣錦還鄉榮歸故裏的日子嗎?怎會……
從此就有“左相肚子黑”的名號……?徐懷安覺得腦袋仁兒有點疼。
他實在忍不住想問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幻覺或者誰做的惡作劇什麼的,不隻因為那喊著“小賊哪裏逃”,然後突然一刀劈來的不過一名十四五的女子,還因為——
為何她囂張大膽地拿在手中追賊,然後誤傷到他的,竟然就隻是那麼一把明晃晃的——
……
……
殺、豬、刀?
*
閑來無事喝點酸梅湯。
雖然這味道真比不上府裏的,湊合湊合還能接受。
方茗推開一旁喝空的大海碗,豪氣萬丈一拍桌子大聲喊:“老板,再來一碗!”
……
等這麼久實在叫人心焦。
焦啊焦啊連賊都暴躁。
方茗實在閑得無聊,人群裏盯了半響男人不看女人不看就看偷兒。
誰叫那賊東瞅西瞅偷東西還皺了個眉毛好生不耐。她摸著下巴專盯了他,看他為什麼得手快效率高還跑得快。
……不得了!
……嘿,嘿,你摸人屁股做什麼?
……
賊人得了手,眉眼一舒,心滿意足,屁顛顛擠開人群跑掉了。
斷個什麼袖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