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會議室,裏麵已經坐著三十多人,看見我們進來,有人便起哄說:"歡迎,歡迎,吳大俠,主席台上請,請大家鼓掌歡迎"."歡迎個頭,我都被趕盡殺絕了,有沒有天理,兩口子都被請來開會了".丈夫吳小雲和打趣的人玩笑.
我則忙著和熟悉的人打招呼,這一次,我所在的原料供應車間,凡是女的,全部被請來了.在廠裏混得久了,大都是些熟麵孔了,大家所在的部門亦大約知道,此次好幾個部門全鍋端:學校,幼兒園,編織袋分廠,原料供應車間,多是女人集中的部門,嚴重性別歧視.
丈夫吳小雲笑"天無絕人之路,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亦有人愁,不知會被分流到哪裏?
"你有沒有消息,我們會被分流到哪裏?"跟我一起上班的人問我,我笑:"你真是病急亂投醫,我要知道,何需還來這裏?"
亂哄哄中,人事科長走了進來:"大家靜一靜,靜一靜."看講話的人停下來,人事科長才開始講話:"今天請大家來,是因為工作的需要,大家都知道,現在國家正在大力提倡改革,國企改革已經勢在必行,不改不行.....".
我和丈夫就坐在人事科長旁邊,急性子的丈夫吳小雲忍不住打斷:"大道理我們都知道,不必多講了,我們隻想知道廠裏打算如何安置我們."
"具體的方案廠裏還在跟各個車間的領導協商,不過請大家放心,廠裏一定會妥善安排".
"聽說編織袋分廠可以待崗或是放假?"吳小雲問.
"我不太清楚,廠裏沒有安排,但編織袋分廠已經承包,人事方麵可以自主."
聰明如丈夫,沒再多話.
還有人問具體的安排,被圓滑的人事科長輕易便轉移了話題,又說了一些大道理,不久,便讓大家回去等通知.
有的離去,有的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幾個月前,我和丈夫自辦了一個小廠.因改製買斷工齡的風聲愈來愈緊,有的工廠已經辦理,但我和丈夫所在的化肥廠卻遲遲沒有辦理,因為廠領導正在忙著爭權奪利.人心如一盤散沙,許多人得過且過,特別是車間級領導,能不得罪人盡量不得罪,小雲已經太久沒有好好上班了.但終究不是辦法,有太多眼睛看著,為不讓車間領導太為難,小雲主動提出讓車間把他交給廠裏安排.
今天已經星期五,再呆下去亦不能改變什麼,於是和丈夫趕到了自己的工廠裏.
還在路上,便接到電話,我們的工廠裏出事了.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生產車間的房頂被掀了,好不容易生產出來的產品流得遍地都是,三個工人一個被嚇呆了,兩個正在忙著收聚流到地上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