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很多人,還有一盞燈。一盞日夜不熄、不知燃燒了多少年的燈。
燈中的火焰燃燒著,也許因為沒有風,火焰很是平穩,沒有一絲跳動。
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觸碰不到,尹燈也知道,那盞燈的火焰是沒有溫度的。
但——若是沒有溫度,怎麼會把他灼傷?
尹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類似於燙傷的胎記,也許是那盞燈留給他的,讓他不要忘卻的印記?
然而他什麼也記不起來。
荒原上,隻有一望無際的黑暗,許多靈魂行走在黑暗之中,這裏是孤獨的,但從未被人遺忘。
很多人都說,他的眼睛,看久了,會被裏麵的孤獨感傷。
所以他眼裏濃鬱的孤寂荒涼,是來自這裏嗎?
他站得很遠,也許他是站在另一個世界,隔著看不見的屏障,遙望這一片荒蕪。
沒有人拿起那盞燈,提燈的燃燒,也是孤獨的。
這裏沒有歲月,日光不能及,亦不見明月。
他為什麼能夠看見了?他看見了那麼多人,一個接一個的走向他所不知的方向,他看見一盞燈,在黑暗中的一點亮光。
他屬於什麼地方?
尹燈忽然醒了,他無法看見那盞燈,和那麼多的人。
他下意識的按上左手,他知道,左手心有一處胎記,雖然他看不見,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尹燈摸索著披了件衣服,扶著牆走了出去。他並不是出來看什麼風景,他隻想讓清涼的晚風,吹一吹脹痛的額頭。
他似乎被夢中的地方所吸引。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心底湧起,他隱約覺得,自己是來自那裏的。
會嗎?
這裏是人間,而他,與其他所有人一樣,是母親所孕育的生命。
不過,仔細想一想,這個夢也許已經做了不下百次了,從小到大,他害怕入睡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這個夢。
每次他所看見的人都不一樣,然而那盞燈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孤獨的燃燒著,他在夢中也感覺得到,手上的胎記似乎在隱隱作痛。
下意識的,他想起來商歌,這麼晚,她應該歇下了吧?
尹燈忽然想去找商歌,他想,她一定知道夢裏的地方。
但他不知道關於商歌任何的信息,唯一所知的,便是兩次見麵都在望燈台。
明天再去那裏碰碰運氣吧……
翌日,晨。
尹燈派人叫了徐衍來,一見到徐衍,尹燈便笑道:“衍哥哥,今天再帶我去望燈台一次,好不好?”
“怎麼,你也覺得那姑娘好看?”徐衍壞笑,用一本正經的語氣打趣道。
“我是找商姑娘有事。”尹燈翻了翻眼睛。
徐衍嗬嗬笑了幾聲,“走吧走吧,你跟商姑娘說的事,衍哥哥我也聽不懂,你說,怎麼報答我?”
“今天請你午飯,好了吧?”尹燈摸了摸錢袋,無奈的道。
“好,走!”
尹燈雖無奈,卻也隻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