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福盛客棧回來後,尹燈便再也沒有踏出王府,他似乎對一切失了興趣,隻等著七日之後商歌的獻舞。
期間徐衍來找過他,也想拽他出去走走,然而無論怎麼勸,他都不想出去,徐衍怎麼花言巧語,他都一句話堵回去:“看不見,有什麼好轉的。”
這麼來了三日,徐衍也不管他了,任他窩在王府,不肯出來一步。
第六日,尹沉率軍回來,看樣子,似乎並不怎麼高興,尹燈隻是感覺到空氣中隨著他父親的回來而愈加壓抑,便不敢去觸他老爹的黴頭。
與商歌相約的第七日,王府上,來了一個太監,傳聖上的旨意,安內王出師並未消滅邊境叛民,聖上召其入宮一見,共同商議平叛之事。
尹沉跟著太監出了王府,然而直到午時也不見回來。倒是又來了人,叫尹燈也入宮,說是聖上要見他。
尹燈還未來得及把飯吃完,隻好隨著那太監入了宮。太監帶他到殿中站定,然而他從未入過宮,並不知道皇帝的位置就在他的正前方,竟是呆立在原地。尹沉見此,急忙行至大殿中央,拽著他跪下,自己也跪下叩首,連忙道:“聖上恕罪,小兒自幼雙眼不能視物,故方才失儀,還請聖上息怒。”
皇帝似乎並不打算怪罪,隻道:“尹愛卿,無妨,起來吧。”
尹沉起來,然而他明白皇帝並沒有叫尹燈也起來,於是在起身之時,借助朝服袖子的遮擋,狠狠按住尹燈的肩膀。
尹燈是明白的,他也做得很好。他聽見皇帝道:“雙眼不能視物?尹愛卿可知是何疾恙?能否醫治?”
“回聖上,小兒先天不足,不可醫治。”尹沉的聲音就在尹燈旁邊響起,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父親在自己旁邊,尹燈忽然感覺沒那麼緊張了。
“哦?”皇帝挑眉,複吩咐道:“起來,往前走一點,朕看看。”
尹燈照做,他走了五步,估計著差不多,便停了下來。
“抬頭。”
尹燈仍舊照做。
“這樣一雙眼睛,瞎了真是可惜。”皇帝似乎有些惋惜,叫尹燈退回去後,便問尹沉道:“聽說這孩子出生之時,天象有變?”
尹沉還未接話,殿中另一人聲音便連忙接上,似乎就在等這個機會:“聖上,的確是這樣,安內王才遞了慶生宴的請柬,天象即刻變化,風沙襲城,電閃雷鳴,這樣的沙塵暴,盛安京城之中,百年難見!”
尹燈這才知道殿中還有他人,而聽那人語言,似乎硬要將自己的出生與沙塵暴扯上什麼關係。
這樣的話,尹沉怎麼能忍?他連忙道:“聖上,夏日天氣多變,況且風沙百年不遇,並非從未遇到過。臣以為,此事與小兒出生沒有關係。”
皇帝是同意他的,隻是那一人又道:“自那一年起,每年七月廿六,天象便會變化。”
七月廿六?那不正是自己的生辰?尹燈聽得清楚,厭得真切。
那人並不甘心,繼續道:“七月廿六,正是安內王公子的生辰。”
尹沉忍下憤怒,沉著的反擊:“據臣所知,每年六月廿八亦是終日大雨,似乎那一日,正是宰相公子的生辰吧?”
那宰相一愣,隨後便聽得皇帝道:“宰相,勿要再為這等事讓朕怪罪你!你退下吧。”
那人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尹燈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