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早早的來敲門,商歌去開了門,見是昨晚送他們來此的青衣小仆,便大約知道了是什麼事,不過仍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老爺請二位過去用早膳……”小仆恭謹地道。
商歌應下了,道:“你且回去吧,我們二人收拾一番之後就到。”說罷,伸手去合上了門。
“夫君……快走吧。”商歌轉進門去,見尹燈坐在檀木椅子上,手裏抓著個布條。卻隻是呆坐著,不言不語,也沒有任何動作。
商歌便從他手中抽走了布條,替他輕輕蒙住眼睛,說是收拾一番,其實也沒什麼可做。約莫隻是個打發小仆離開的借口。
隻是,商歌攜著尹燈的手出了門時,見小仆仍候在門口,不由得有些許驚訝。不過她隻道:“勞你等了這麼久,且帶我們去吧。”
小仆便自前麵引著路,隻是今日的話少了很多,除了幾句必要的話,卻是再沒有開口。
一路將她們帶至了徐楓的書房,小仆躬身退了出去。徐楓喚他們用罷早膳,便帶著他們,在莫大宅邸之中兜兜轉轉,繞至了偏僻之處的一座小屋子。
“自燈兒你走後,衍兒就一直住在這裏,別人勸他也不聽,趕走了所有的下人,甚至我都不大能去,說是求份清淨……”徐楓重重地歎了口氣,又道:“那****來此,不見他人,隻見一個木盒擱在桌上,裏麵是些紙墨。燈兒,你且看看吧,衍兒他……那件事。錯在我,與衍兒無關。莫要記恨他了……”
尹燈默然,啟唇,吐出的卻不是心底的話:“伯父,你先回去休息吧……莫要累著了,我們二人留在這裏就可以了。”
徐楓答應了,輕輕地帶上門,屋內便隻留下商歌與尹燈。屋內有些簡陋,全不像大家的公子待的地方。筆架硯台上落了灰,似乎許久無人來灑掃。木盒上亦積了淺薄的灰,約莫是不忍打開吧……
“娘子,替我念來。”尹燈摸索到木盒,開了銅扣,心念一動,費了些許力抽了最下麵的一張遞予商歌,輕聲道。
商歌接過紙箋展開來,丹唇微啟,念道:
“阿燈已離城了,怨我,怨我!害其父一事,如何沒有我的參與?若非我覺得此事無謂,輕信了那宰相身邊之人的花言巧語,也斷不會是今日的下場……自作自受而已,如何怨得他人?還要瞞他,更是不該……”
“念這個。”尹燈聽的有些不忍,便打斷了商歌,將另一張紙遞了過去。這些陳年舊事,就讓它們隨著時間去了也沒什麼不好……何必又翻出來,反反複複地惹人傷心。
商歌展開那張紙,紙上墨跡偶有暈染,她知曉是什麼暈開了這墨,然而她隻略看一遍之後,便念道:
“父親今日來此,述老狀元有意嫁女,阿燈離去之時已替我告知父親,然他已去,我便無心感情了。若無阿燈,其他的又怎能顧忌……我於此待他諒我,怕是這一生都等不到了。平白耽誤了人家而已。
“不知阿燈何時才能再來菀州……他尚不知,那道觀中又來了一位道長,我倒是想去求問了……不過,此地此人傷他至深,我等不到也無謂。
“皆是怪我罷了,如此看重阿燈,卻要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事,枉我等自詡正直,反倒被人家利用了而已!我可悲,可笑之輩!”
商歌猶自歎了口氣,放下手中怨墨,歎道:“夫君,衍哥哥計日之法,乃是自你離去那日起,曰燈去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