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我在美國做首席“道歉官”(1 / 2)

文/簡琳

道歉是一門學問,道歉也可以成為一項事業。

2005年4月,我從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後,留在了美國。在美國找工作比我想象中的要難得多,即使擁有經濟學士學位,我還是到處碰壁。

5月底,我得到了一家酒店麵試的機會。當天,我出門後心裏一直盤算著怎麼和考官打交道。偏偏那天的道路十分擁擠,汽車在公路上排起了長龍。我坐在汽車裏,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心裏焦急萬分。當道路稍微寬鬆點兒時,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超過前麵的一輛車。沒想到我竟撞了上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國女人走下車仔細地察看她的車尾。我則強作冷靜地站在一邊。毋庸置疑,這次事故的責任完全在我,但我並不打算就此道歉。來美國後我常常聽到同學朋友們說,在國外遇到車禍絕不要先說“對不起”,即使責任明明在對方,歐美人也會認為先道歉的一方有責任。況且,先開口致歉的話,會陷入被動,弄不好對方會漫天開價要求賠償。

我裝出挺無辜的樣子看著她,女人看見我毫無道歉的誠意,顯得很生氣。直到交通警察來為我們調解。因為車輛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那女人好像也趕時間,就不跟我計較。我不禁暗暗慶幸:如果我道歉的話,可能得付一筆賠償費才能解決呀。

到酒店雖然遲了些,但我還是被允許進去麵談。剛一進去,我就傻眼了。原來考官就是剛才撞車事故中的那個女人。結果可想而知,我當時便被淘汰了。那個女考官認真地對我說了一句話:“不懂得道歉的人,無法獲得別人的信任。”

求職失敗,我隻好在一家星巴克咖啡館找了一份做服務生的工作。這家咖啡館位於洛杉磯國際機場附近,經常有乘客來這裏歇腳。對於我們服務生來說,最不願意看到那些因為飛機延誤而情緒不好的乘客。他們把對航空公司的不滿轉移到我們身上,常常因一兩件小事就大吵大鬧的。

有一天,我剛把一杯咖啡端給一位三十幾歲的顧客,他隻嚐了一小口,馬上就發起了脾氣:“嘿,我要的是摩卡,不是卡布其諾。”

“可我在單上寫的明明是卡布其諾。”我不耐煩地跟他辯駁。他也不甘示弱,並提高了聲調:“那肯定是你寫錯了。總之,我要的是摩卡。這杯咖啡我不會要的。”

“這杯你已經喝過了!”

“那是你的失誤!”

我們的大吵大鬧引起了其他顧客的注意。經理趕緊跑了過來,不由分說要求我立刻替那個男人換一杯摩卡。沒想到他還不滿意,“你必須向我道歉。”他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

在經理的催促下。我隻好不情不願地向他道歉。那個男人終於坐了下去,嘴裏卻依然揶揄我道:“你連最基本的道歉都不會。”

聽到他的這句話,我有點生氣,但再仔細想了想,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我真的是個連道歉也不會的人呀。

從那以後,我決定改變自己的待人態度。我租住的公寓經常有鄰居的貓偷溜進來找吃的,令我不勝其煩。跟鄰居提過多少次了,她都毫不理睬。這次,我抓到她的貓後,特地把它送回去。鄰居打開門後,我微笑地向她說:“對不起,大概是我家的食物太好吃了。惹得你家的貓經常跑過來,給你造成了困擾,真的是非常抱歉。”

本來以為我又要發火的鄰居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了愣,尷尬地笑著說:“沒關係。”此後每當我們在街上碰到,她都主動地向我打招呼。

不久之後的一天,那位挑剔的男人又來到了咖啡館。他進來時故意看了看我,要點一杯摩卡。這回我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送過去時,他卻說他點的是卡布其諾。

這家夥分明是找碴,我想了想,慢慢笑著說:“對不起,那我給你換一杯。”結果當我換了一杯後,他又說他要的咖啡不加糖。他本以為這樣會激怒我,但我還是微笑著道歉,又給他換了一杯。那男人隨後又不斷找我麻煩,我都一一化解了。

下班後,我剛走出咖啡館,那個男人立刻從車裏走了出來,遞給我名片,並自我介紹說:“我是捷藍(JetBIue)航空公司的道歉部門主管卡爾森,我想邀請你到我們公司做道歉官。”

道歉官?我對這個陌生的名詞感到十分疑惑。在卡爾森的詳細解釋下,我才了解到航空公司為了安撫不斷投訴航空服務的乘客,專門設立了一個向乘客致歉的部門。“你剛才對我的無理取鬧所表現出來的笑容和道歉態度,十分符合我們部門對道歉官的要求。”卡爾森笑容可掬地對我說。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剛才是故意試探我的啊。

應卡爾森的邀請,我到捷藍航空公司當了一名普通的道歉官。我的主要工作是查出航空公司有哪些服務不夠周到之處,然後寫信向乘客道歉。若碰到航班誤點或其他意外狀況,我們都會主動向乘客致歉,並發送幾美元的慰問金或機票等價值不等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