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這麼狠心，一個人睡真的好驚悚……”張楓的控訴在遭遇到方謙冰冷的一瞥後，聲音直接的弱了下來。
“親，滾去睡覺去，沒有鬼會吃了你的。如果實在是睡不著，就去那邊。”路小時指指不遠處依偎在一起的趙家兄弟。“他在講故事，你可以過去湊湊熱鬧。”
“那倆人實在是太膩歪，我又不是同誌……”張楓的抱怨未完，方謙伸出長腿一腳踢在張楓的屁股上。
“滾。”
張楓被那冷的滲人的眼神激了一個機靈，翻身也不顧屁股上的疼痛，收起幽怨的表情，往旁邊逃竄。
“慢走，不送。”路小時已經縮進了被窩，伸出頭，話語裏帶著笑意，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說實話，你冷著臉的樣子是很能嚇唬人。”路小時躺在地上，眼珠饒有興趣的在方謙身上打轉。
方謙整理好衣服躺在地上，斜了路小時一眼。
“閉嘴，睡覺。”
路小時果然識相的閉上嘴巴，乖乖的把頭縮回被子裏。
方謙是和路小時窩在一個角落裏，這時候是誰都不能信一天的，結識也不會看清誰的為人。方謙更明白這個道理，他本也放心不下路小時，路小時的膽量其實也不敢一個人睡，特別是這樣的情況。
方謙背對著她躺在身邊，超市裏所有的蠟燭都已經熄滅，路小時側臉看方謙的後背，突然覺得這一切像是做夢一樣。
昨天她和他還是老板員工關係，今天他們就被迫逃亡至此，如今他們躲在同一片棲身的地方，蓋著同一張被子，呼吸同一處空氣。
“睡了麼？”聽著方謙平緩的呼吸，路小時開口。
“嗯。”方謙翻了個身，平躺著。“怎麼？”
“就是想說說話。”路小時也翻身躺平了，看頭頂黑乎乎的上方淡淡的開口，黑夜裏顯得很安靜，隻是隱隱能聽見遠處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偶爾響起的低語聲。
“害怕？”
“不是很怕，就是有點難受，睡不著。”
“傷口疼？”方謙扭頭看她，大有路小時說一聲疼，他就立馬的掀開被子檢查的勢頭。
“不疼，真的。”路小時扭頭看著方謙的眼睛，堅定的說，半餉，她開口，聲音低低的。“你以前想過會世界末日麼？”
方謙沒有說話，漆黑的眸子和路小時對視，方謙的眼睛很好看，雖然輕易的不會有任何的波動，總是一片冰冷，帶著拒人千裏的疏離。
路小時原本也沒有想要方謙的回答，她就是想要說話，想要確定某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以前我想過很多的可能，我總是回去幻想末日的來臨是什麼樣子的。我想過會死、想過怎麼死、想過和誰一塊死。”像是想到了以前的過往，路小時停了一下，眼睛看著黑暗。很久沒有說話，靜謐漆黑的空間帶著種莫名的壓抑。
“但是我卻沒有死，嗬嗬。”路小時轉頭笑的露出白牙。“謝謝你，方謙，真的，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不是麼。”
方謙也跟著笑了，黑暗裏，他望著笑的沒心沒肺的路小時，莫名的有些心疼，他就伸出手揉揉路小時的腦袋。
“就喜歡胡思亂想，那會有末日，隻要有人活著，這個世界就不會真正的滅亡，傻丫頭。”
路小時就沒有再說話，睜著眼看遠處，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很久，終是抵不住疲倦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