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孤島(1 / 2)

孤島湧出眼眶的淚水融進海水裏,轉眼,就再也找不出眼淚和海水的區別。

大概是過了很久,久到波要洶湧的海麵變徹底的平緩安靜下來。潮起潮落,遺留在淺灘上的除了來不及逃回海裏的魚蝦還多了兩具疑似的屍體。

路小時是在劇痛中艱難的睜開雙眼,興許真的是命運的眷顧。她竟然這樣玩笑一般的活了下來,這一切發生的如此戲劇,路小時睜開眼打量這個世界的時候整個腦袋都處於空白狀態,這也太狗血了,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最終卻沒有死,竟然還這樣好好的活著。

雖然說“好好”有點誇張,但她就是沒有死,衣衫襤褸渾身狼狽不堪,傷口已經疼到麻木,但她依然活著。經過海水浸泡的傷痕早就已經停止了流血,隻是被泡的發脹發白,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泛著蒼白的死氣。路小時掙紮著從海水裏支起身體,她的大半個身體都浸泡在海水裏。

方謙比她更慘,他泡在更下麵一點的海水裏,臉色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路小時的視線在觸及到方謙時,整個人像是被抽離了魂魄一般,隻木楞楞的看著,她的眼睛幹澀發疼,真的,人最疼的時候,是不會流淚。

路小時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疼,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體也同樣虛弱,隻拚命的往方謙的方向爬行著,帶著股固執的瘋狂。

說來他們的運氣也挺好的,那麼大的浪頭沒把她埋沒在海底深處,竟然借著風浪的衝擊力而回到了岸邊,這真的是命不該絕。這個過程,也虧得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血跡都被水洗幹淨,沒了任何痕跡,不然就是沒被淹死也被鯊魚吞吃掉。

這是個孤島,遙遙望去,孤零零的矗立在海麵之上。路小時的地理不好,學過的曆史課本也在這幾年的流浪中還給了老師,她抱著方謙的身體,緊緊的護著他的麵孔,艱難的從淺岸上慢慢的往陸地上爬行,每一步都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在暴風雨中的時候,方謙親手給她係上寬布條,還一直存在。她的一隻手和方謙的牢牢綁在一起,所以兩個人才會在那樣的海浪下都沒能被衝散,這是方謙的幸運也是路小時的。

已經是岸邊了,海水很是淺薄,但方謙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此時整個人幾乎都浸泡在海水中,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亡了一樣。隻有路小時知道,他沒有死,他的身體還有溫度,既然沒死,路小時就不會放棄,在樹枝上的時候是別無選擇,但現在,他沒死,就不能放棄任何或者的希望,對,那是希望。

路小時已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她用一隻手拖著方謙的身體,努力的向沙灘上爬去,她什麼也不敢想,隻怕一想,絕望就泛濫開來,不可收拾。

方謙的腿大概是骨折了,修長的腿此時以著一種扭曲的姿勢彎曲著,被路小時在海水裏拖動。比起無法洞悉的內傷,樹枝洞穿的傷口倒沒有多麼嚴重,海水裏含的鹽量竟然有了消毒作用,傷口雖然猙獰了些,但也不會致命,路小時沒有抬頭隻低著頭費力的往前麵爬著。

小小的一段路程,卻用了很久的時間,直到原本高掛的太陽已經偏西,路小時終於是把方謙拖到了岸上,她捂著胸口癱倒在濕漉漉的散發著海腥味的沙灘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像是脫水的魚一般。

路小時的一隻腳好像扭到了,和方謙綁在一起的胳膊在剛才從樹枝上掉下來的時候被猛然的拉力下脫臼,此時那隻手臂無力的垂在沙灘上。她貼近了能感受到方謙微弱的呼吸,雖然微弱,但證明他還活著。

路小時咧著嘴苦笑著,仰躺在沙灘上,他沒死,他還沒死!!!她想要呐喊,但發疼的胸口讓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隻用手掌蓋著眼睛,狠狠的哭泣,他還活著!

這般的折騰,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暉將海麵映成了金黃色,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金黃色。海麵風平浪靜,像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著這個世界。沒有一絲波瀾的海麵,優雅而恬靜,天空偶爾會有海鳥飛過,鳴叫聲響徹寂靜的四周。

這樣的安靜,透著安詳,好像不久前的一場風暴隻是虛幻的夢一場而已。路小時一隻手用了很長時間才解開和方謙相連的手腕,綁的太久,布條都成了死結,解開此時有些礙事的布條。

路小時才忙活著幫方謙身上的傷口包紮,她用力才撕下一段身上早已破碎的布衫裹在方謙的腿上,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那樣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之中隻讓人覺的生疼。

這期間路小時一直保持的很鎮定,她疏離著之前所有發生的事,才能讓淩亂的頭腦慢慢的清醒。這個荒島看似安靜祥和,但誰知道看不見的暗處又存在著什麼樣的危險呢,即使路小時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方謙思忖未來的路,自己願意死方謙也不一定願意,他還年輕,有大好的未來,如果就死在這裏,死了也肯定是個冤死鬼,一輩子怨恨就跟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