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擁有著完美線條的弧形的小提琴,靜靜的躺在黑色的小小的箱子裏,散發著淡淡的鬆香味道。眼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將小提琴捧了出來,如捧著自己最心愛的物品般。虔誠而溫柔的。我想我再怎麼遲鈍也應該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誰了。隻是,天底下能有這麼離奇的事情麼?在我看見他熟練的舉起小提琴架在自己肩上時,我相信,世界永遠都是這樣任性的不按牌理肆意而為的。
他在這喧鬧的人群中,靜靜拉響了旋律。由輕緩到急促,由平靜到激昂,琴聲斷奏時的續音,讓人心跳都快停止般,期待著□□的來臨。這是一首我從未聽過的曲子,但卻莫名的覺著熟悉,那不斷撥動著的琴弦和顫動著的琴弓,漸漸迷亂了我的眼。我感覺心底有什麼在咆哮著,想要湧出,用決絕的方式,不容阻擋。
忽然,手中的金屬盒子裏傳來一陣響動,我如夢初醒般看向盒子。一隻小小的,柔軟的手正放在裏麵。一個半大的孩子微笑的看著我,手裏的硬幣不斷敲打著堅硬的金屬盒子,站在旁邊的婦人慈愛的望著孩子,嘴角揚起的弧度叫□□。我呆呆的望著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忽然,專心演奏著的男人橫過臉,對我笑著點頭。琴聲更激越了。
公園裏越來越多的人聞者琴音湧來過來,圍成一個大大的圈。我手中的金屬盒子不斷發出悅耳的響動聲,但更多的是沉默的紙張飄落。那花花綠綠的顏色,層層覆蓋住光澤的金屬,就像是回歸自熱的落葉。
一曲過後,掌聲雷動。我忽然覺得,這裏的掌聲,比那空曠的大廳裏的由坐著紅色椅子的人們發出的掌聲更為洪亮。他沒有繼續下一曲,隻是微微躬腰,將手中的小提琴垂落在膝下,落幕。很久很久,人群終於散去。
他依舊是小心翼翼的捧著純白的小提琴進入箱子,蓋好。然後微笑著對我說:“我餓了。”眼睛絲毫沒有接觸我手中的金屬盒子。我緊緊抓住手中的盒子,然後說:“這些錢,可以讓我們吃一頓大餐麼?”莫朗哈哈大笑,然後拿過盒子,把裏麵的紙張留下,隻拿出那些圓圓的硬幣,然後向上拋著說:“可以吃十碗拉麵。超大餐!”
我盯著眼前熱騰騰的牛肉麵,肚子十分配合的叫了起來。我已經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的了,抓起桌上的筷子,迅速開動。我吃了整整三大碗牛肉麵,連湯汁都沒有放過。第一次,覺得吃飽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一隻手越過餐桌伸過來,一張潔白的巾紙遞了過來。手的主人微笑著看著我,似乎在笑著我的狼吞虎咽。我急忙拿過巾紙,仔細擦著嘴巴,不自覺的溢出一聲飽嗝,對麵的男人終於忍不下去了,哈哈大笑起來。麵店裏的客人紛紛側目,讓我直想鑽進桌底再也不出來。
“看的出來,你是真的很餓了。哈哈哈。。。”他一邊笑著,一邊說,眼角的淚花明顯。
“有這麼好笑麼?隻不過是,餓了而已。”我將手裏的巾紙重重一拍,不高興的說。
“的確。很好笑啊!哈哈哈。。。”聽了我的話,男人笑的更開懷了。
“莫朗!”我小聲叫道。他終於止住了笑,然後拍了拍身後的寶貝黑包,不說話。
“為什麼騙我?”我審視著他,問。
“你沒問我。”莫朗一臉都是你自己的問題的模樣。
我頓時啞然。我一向都不擅長這種提問,所以,隻得繼續沉默。
“對了。你手裏的簪子是怎麼回事啊?我看你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放下過,連吃東西都還一手拿著吃。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忽然問。
“嗯。”我答。
“和手表一樣重要的東西麼?”他又問,眼底滿是好奇。
“是有關承諾的很重要的東西。”我張開手掌,乳白色的玉簪在燈光反射下有些流光溢彩。莫朗沒有繼續問下去。直到結賬走人。
已經很晚了,除了一些小吃店還有少許的散客,街上基本已經沒有什麼行人在走動了。我和莫朗一前一後的走在街道上,身邊不時有車輛駛過,掠起一股急急的風,拂亂了我們的發。
“嘿。小妞,我。。。”莫朗剛想說些什麼,旁邊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我倆身邊,止住了他的話。很快車裏走下兩個身著西裝的看起來像是保鏢一樣的人,其中一個戴著寬大的黑色墨鏡,麵色堅忍的中年男人走到莫朗麵前,恭敬的說:“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今晚是我們疏忽了,下次絕不會再讓您一個人麵臨這種情況,請您放心。”莫朗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然後摘下頭上的鴨舌帽,遞給我。
我愣愣的接過帽子,然後看見莫朗跟著他們上了車,飛快的揚長而去。
“莫朗,你究竟是什麼人呢?”揚起的風中,我低聲喃喃道。
“我是真實的,可你,是嗎?”莫朗在把金屬盒子裏的紙幣全部交給那個乞討老人時,我這麼問他,他是這樣回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