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豈知因愛生憂怖(2 / 3)

倚華在外邊叫:“冷木頭,你給我開門!你到底怎麼回事,陰陽怪氣的,你看不順眼的人都被你趕走了,你還有什麼氣不順的?我又沒招惹你。”

冷澄頹然坐到椅子上:“倚華,我不想開門。”

門外的聲音停了一會兒才響起來,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為什麼?”

冷澄不知道應該如何措辭:“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一聲“好”低低地從門縫裏溜過來,想也不用想那離去的腳步必定是沉重的,隻是冷澄不知道該如何挽留。

幾年的京城浮華曾讓他自得不已,這幾年在邊疆的生活,讓他清醒,也讓他陷入另一種形式的沉淪。眾望所歸,一呼百應,他可以做想做的事,不需要在觥籌交錯的場合虛假地微笑,也不需要滿心算計地麵對一個又一個心懷叵測的人。

若不是馮之峻的到來,他也許會忘了,在這官場上,最多的還是當年跟高踩低的“酒肉朋友“,而不是像胡副將這樣的實在人。馮之峻的惡意讓當年的他厭惡,讓現在的他痛恨而恐懼。

他不想再失去,也不願再失去了。鄉親們會跟他打招呼的鎮州,有胡副將和小謝在的邊軍,與他琴瑟和諧的倚華,被王二嫂帶大的卿遠和繹如,這些東西都交織成一張蜜糖網,把他籠在裏麵,還讓他時不時舔口蜜糖,對這張網下的生活更加依戀。

這就是他的天下,他不能離開,也不想離開。當年馮之峻的告密逼他出走京城,他可以一笑而過。但如今,馮之峻若還在借著鎮州做文章,把他的家人都拉下水……他絕對不可以容忍。

書房裏瞬間靜的可怕,冷澄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不安地起伏。窗外的天氣晴美,陽光大搖大擺地照進來,照得一地狼藉可悲又可憐。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蹲下身去想把東西撿起來,卻聽到倚華的聲音幽幽地鑽進來:“你靜完了沒?”

冷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隻好緘默以對。

倚華語氣裏帶著試探:“你不說話?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靜完了啊?”

冷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一個“沒“字或“不”字。

倚華在外麵閑閑地說:“所以呐,靜完了就過來,把門給我開開。”

冷澄猶豫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站起來準備去開門,沒想到剛邁出一步,腳下沒注意,被剛才掉了一地的東西結結實實絆了個跟頭,趴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本來想慘叫為麵子硬生生忍住了。

倚華聽出聲音不對,但沒多想:“不給開就不給開,你摔什麼東西啊,還挺用力!”

冷澄一邊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氣若遊絲”:“我——沒——摔——東——西。”

倚華不信:“沒摔東西屋裏這麼大聲……誒,你聲音不對啊?”她開始使勁拍門:“你怎麼了你,冷木頭?”

冷澄掙紮地爬起來:“書房門本就不結實,你別拍了成不成?等我起來再給你開。”

他勉為其難地開了門,呈現在任倚華麵前的就是一瘸一拐的冷木頭,和散了一地的筆墨紙硯。

任倚華關切地把他拉過來“檢查”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大礙後像對小孩子一樣給他拍了拍灰,埋怨道:“剛才怎麼回事?平地摔了?”

冷澄覺得自己有點丟人,氣勢都矮了一截:“沒事,就是被絆了一跤。”

倚華橫了他一眼:“說吧,怎麼回事?”

冷澄裝傻:“什麼怎麼回事?”

倚華伸手想揪他耳朵,看看他身上還穿著官服,於是作罷:“少跟我裝傻,沒事,沒事你幹嘛發那麼大邪火?不光跟那掃帚星發,跟我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冷澄垂下眼:“就是被那掃帚星的話惹急了,回來摔摔東西而已。誰還沒有發脾氣的時候?你就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