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白有些緊張,他想,也許是空調的溫度有些高,手心裏都濕了。
兩人維持著擁抱與被擁抱的姿勢躺在床上,沈非白聽著耳邊人靜謐的呼吸,突然覺得時間在此停止也很好。
良久,久到他的胳膊都麻了,他才意識到時間有些長了。
“朱砂?”沈非白有些緊張的喊。
回應他的仍然是輕輕的呼吸聲。
沈非白動了動身體,繼而緩緩地鬆開了雙手,借著床頭櫃上暖黃色的燈光看到了懷裏的人,讓他哭笑不得的是,朱砂就那麼睡著了。
沈非白心情複雜極了,他今天一天說了兩次,一次因為汽車喇叭的聲音而泡湯了,這一次朱砂又睡著了?難道注定今天不是告白的好日子?他是不是應該去看看日曆,尋個黃道吉日再來?
看著那張毫無防備的臉,沈非白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俯下身,在那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個輕盈的吻。
從朱砂房間門口路過的朱子軒無意中瞥見這一幕,差點就被咬到自己的舌頭,驚愕聲卡在了喉嚨裏,被另一隻手給捂住了。
朱子夏拖著朱子軒下樓,樓上鋪著地毯,倒是沒發出什麼聲音。
“子夏小姐,小少爺,怎麼了?”李管家手裏端著剛煮好的醒酒茶準備上樓,就看到朱子夏拉著朱子軒就往樓下跑,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奇怪。
朱子夏看見了李管家手裏的東西,當即道:“管家叔叔,小姑姑已經休息了,還是別把她吵醒了。”
李管家苦著一張臉,“小姐喝醉了明天容易頭疼,你們也真是的,怎麼能讓小姐喝酒?還喝醉了,少爺還是小姐的二哥,怎麼能把人帶著去喝酒?”
站在樓梯口的沈非白清晰的聽到這話,臉又黑了幾分,嘴角抽了抽,他是真的不知道一杯酒就能把朱砂給喝醉了,否則就是打死他也不會讓她喝酒!
想了想,沈非白決定還是不去觸李管家的逆鱗了。
“管家叔叔,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錯……以後不會再犯了。”朱子夏趕緊說道,“現在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先去休息吧!”
“唉。”李管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端起那杯醒酒茶來就自己喝了,把朱子夏和朱子軒看的目瞪口呆,“小少爺,子夏小姐,你們還不去睡覺?”
“嗬嗬,我們也馬上去了。”朱子夏僵硬著臉說。
李管家三步一搖頭的回去了。
朱子軒鐵青著臉,“姐,小叔叔跟她……是什麼情況?”
“你不是都看到了?”朱子夏低聲反問,朱子軒的臉色當即又變了,她不等他說話又道:“其實這樣也好,小叔叔是喜歡小姑姑的,依我看,小姑姑對小叔叔應該也不是沒感覺。”
“小叔叔怎麼會看上……那個土包子?”朱子軒前麵半句話聲音挺拔尖的,後麵因為朱子夏一個瞪眼而乖乖的降了下去。
朱子夏不友善的瞟了弟弟一眼,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
“感情的事你這個小孩子懂什麼?”朱子夏道,“而且我覺得小姑姑挺好的,為人善良,性格也很單純,現在這個社會,你還能再找到另外一個跟小姑姑一樣的人?”
“別跟我說什麼土包子不土包子的,小姑姑身上流的血畢竟是跟爺爺一樣的,是我們爸爸的親妹妹,我們的親姑姑,隻是因為封建傳統才讓爺爺把一個出生不久的孩子送到了那種偏遠鄉村。你想想,一個豪門千金小姐在那種窮鄉僻壤裏長大,她吃了多少苦?小姑姑在鄉下長大,或許會帶一些鄉土氣息,但是她環境突然的轉變,也沒有絲毫的拜金色彩,不比你交往的那些女生要好?你敢說你以前身邊帶著那些女生不是看中你的身份地位?”
“還有,你我都知道小叔叔不是爺爺的親生兒子,在朱家排擠他的人有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就說三爺爺他們那邊的股東大會,有多少人巴望著小叔叔倒台?小叔叔並不喜歡我們這種大家族裏的生活,但是因為爺爺的遺言一直承擔著這份責任,也算是替你守住這份財產。小姑姑手裏有股份,且不論小叔叔是真心喜歡小姑姑,他會不會從這方麵讓小姑姑幫助我們……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小姑姑的性格你也了解,你覺得她在生日那天會有什麼舉動?”
“我不知道。”朱子軒低頭悶哼,有些心虛。
“你不知道?”朱子夏冷冷的一撇嘴,“子軒我跟你打個賭。”
“什麼賭?”
“就賭小姑姑生日的時候,她會把股份怎麼處置。”朱子夏抬了抬下巴。
“就算她不會把股份交給三爺爺他們,也不見得會給小叔叔。”朱子軒沉聲道,“也許她會認為小叔叔和李管家他們對她好隻是為了她手裏的股份。”
“你確實可以這麼猜測,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覺得。”朱子夏如實說道,“但是我可以說一句肯定的話,對朱氏的那些股份,小姑姑根本不在意。而且我也相信,就算小姑姑手裏沒有了股份,小叔叔也一定會對她好。我們的賭索性就大一點,就賭……小叔叔跟小姑姑兩人之間的感情,怎麼樣?”
“姐,你不是在說笑吧?這要怎麼賭?”朱子軒訝異的瞪大了眼睛。
“這怎麼不好賭?”朱子夏輕笑一聲,“我就賭小姑姑一定會無條件的把股份給小叔叔,賭小叔叔對小姑姑的真心!”
“……”朱子軒完全找不到要說的話。
其實除了在最開始見到朱砂的時候因為她那土包子氣息以及以為她是貪圖財產所以排擠她,他身邊有很多這樣的女生,他見得太多,做作的也不少,因而理所當然將她也歸於一類。
然而從現實角度去看,他也不過是一直對她有偏見。
這就像一種根深蒂固的想法,明明很多事情不是她的錯,就想要把錯歸結到她身上,以至於看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可現在呢?
朱子軒真不能說自己很討厭她,在網球上的時候他是很欣賞她的,而在實習單位,她也很認真負責,明明隻比他打了幾個月,但就感覺人比他成熟穩重了很多。
現在要說排斥的地方……大概就是因為她招惹了他的好友嚴肖函,還有班長元夜,現在又把主意打到小叔叔的頭上,她怎麼能這麼水性楊花!
朱子軒鬱卒的回了房間,想找個討厭朱砂的名正言順的理由來,結果這一晚,他失眠了。
朱砂第二天醒來,除了頭有點痛之外,仍然是先跑步鍛煉,後回來吃早餐。
意外的是,她回來的時候另外三個人也都起了,隻是出了朱子夏之外,沈非白跟朱子軒眼睛下方都掛著青澀的眼圈,特別是朱子軒,就更嚴重了,標準一個熊貓。
“你們怎麼了,昨天沒睡好嗎?”朱砂看到朱子軒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其實不止是朱砂,其他人也嚇了一跳,朱子夏道:“應該是沒睡好。”
朱子軒僵硬的點頭。
沈非白幹咳了一聲,一邊拉著椅子讓她坐下,一邊道:“今天外麵溫度不高,穿這麼點衣服冷不冷?”
“多運動兩下就不冷了。”朱砂如實說道,而且她有內力,雖然沒有師父那麼高,但是保暖已經足夠。
“小姐您起得真是太早了,又運動了這麼久,一會兒多吃點,補補體力。”李管家憂心的說著,同時已經給她先端上了一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