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海和董泰幫書生等人將行李搬進馬車。王海、董泰和小豆臉上都是濃濃的不舍之情,因為昨夜書生已和他們說過不再帶著他們。
董泰放好行李,又向書生央求道:“大人,你就帶我們一起走吧!”
書生說:“小豆有身孕,出行不便,你們就留在京中!”
小豆急忙說:“大人,我沒事,你盡管放心!”
書生還是搖了搖頭。
王海道:“大人,董泰和小豆留在京中,我跟你走。”
書生依舊拒絕道:“我昨夜就說過,我不是不願帶你們走,一來你們處事周詳,又蒙徐大人信任,留在京城可受重用,二來我此番不過是借個縣令之職過悠閑日子,遲早要歸隱山野,你們跟我會荒廢了你們的本事。”
董泰還有不甘,又向玉婉求助道:“婉夫人,你就幫我們勸勸大人!”
玉婉尚未開口,書生便說:“不用勸了,我心意已決,你們隻管安心留在京城,過不了多久,我們又能在一起!”
然而王海、董泰和小豆都清楚,這一天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到來,甚至永遠也不會到來,臉上均很失落。
小豆隻得傷心地對玉婉說:“婉夫人,你自己多多保重!”
玉婉拉著小豆的手說:“你也是,照顧好自己!”
兩人朝夕相處十多年,心中難舍,不禁都濕了眼角。
王海突然衝董泰說:“兄弟,我也要走!”
董泰一愣,好奇地問:“你去哪裏?”
王海不好意思地說:“我去天津。”王海的臉上有些羞澀,卻更是期盼。
王海是要去找天津的翠雲。
眾人都樂了,王海是該去天津,這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此時,迎麵行來兩頂轎子,落在門口,從轎中走下兩人,乃是學士和張居正。
學士對書生說:“你這麼著急走?”
書生笑著答道:“是啊,我急著去赴任。”
學士歉意地說:“你不要怪我,以你我的關係,我若為你求情,難免有包庇之嫌,落人口實,你放心,等皇上氣消了,我一定請求他將你調回京城。”
書生並不解破學士的冠冕堂皇之詞,隻勸阻道:“首輔大人千萬不要害我!”
學士不解地問:“為何叫害你?”
書生淡笑著說:“京城太小,我好不容易回到寬廣的大千世界中,哪想再做朝政的籠中之鳥!”
學士尷尬地笑了一下,又問玉婉:“婉兒,你也要走?”
玉婉道:“女兒已嫁做人妻,恕不能在父親身邊盡孝!”
學士強裝笑顏道:“也好也好,不知我們父女何時再能相見。”
玉婉道:“女兒想念爹爹時,自當回京看望爹爹、母親以及兄嫂。”
學士無奈地點了點頭。
玉婉嘴上說得強硬,心中卻有不舍,因為政治的緣故學士再怎麼絕情,再怎麼令她寒心,畢竟是她的父親,一直很疼愛她的父親。
學士又對盈盈說:“幹女兒,你會一直認我這個義父嗎?”
盈盈笑嘻嘻答道:“當然會。”
學士道:“那就好!”
張居正上前對書生笑著說:“你這一走,我突然覺得心中空了不少!”
書生亦笑道:“再好不過,正好可以裝下更多的朝政之事!”
張居正問:“你還會回來嗎?”
書生說:“看天吧!”
張居道:“你說皇上?”
書生道:“當然不是,是天意!”
天意是一個多麼虛幻的詞語!
張居正拱手道:“保重!”
書生回禮道:“珍重!”
依依惜別後,玉婉和盈盈坐上馬車,方靜駕車,書生騎上馬,又牽著兩匹馬,漸漸離去。
王海向學士請示幾句,學士沒有阻攔,王海亦騎馬離去了。
學士竟覺得心中空蕩蕩的,有些無所適從。
學士悵然地對董泰說:“去把屋子裏稍微收拾一下,把門鎖上吧!”
董泰和小豆應聲去辦。
張居正茫然地問:“恩師,你真的希望他被貶到外地嗎?”
學士道:“人心是最難鎖住的東西!何況,如果他在京中,世人隻知有段世昌,哪曉你張居正!”
學士這是要大力栽培自己,張居正感激地說:“學生一定不會讓恩師失望!”
學士道:“你從來就沒讓我失望過!”轉而失落地說:“隻是玉婉——”
張居正道:“恩師,學生知道你苦心培養出這個絕世女子的用意,但深宮的隔閡不亞於這千山萬水,起碼現在,她過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