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言卻道：“這要看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自然是不想玥兒去考了，哪還能有什麼其它打算。”周氏覺得他這話問得毫無道理。
然而林仲言卻甚為認真的望著她，一字一句緩緩道：“若你還想回京當一品侯夫人，便可對外聲稱玥兒將來要承爵，且年歲尚幼不宜過早出仕，會試之事容後再議。不過，這也僅止是緩兵之計！”
周氏神色一頓，遲疑的問：“若我不想呢？”
林仲言緩聲道：“若不想，便直接稱玥兒體弱多病不宜出仕，爾後尋個適當時機死遁，改名易姓，我會當親生女兒一樣好好照顧她，直至她成家立業。”
周氏倒吸了一口涼氣，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卻是久久沉默。有些事情，即使心知肚明卻難以啟齒，有些事情，即使心裏早有向往卻難以決斷。她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就在她準備開口的那一瞬，一個稚嫩卻堅定的聲音撞了進來。
“我願意作第二個選擇！”明玥信步走進亭中，堅定的望著周氏。周氏的掙紮，她懂，周氏的顧慮，她清楚，可周氏遲遲不作決斷，她不能理解。如果是她，早就跟林仲言遠走高飛了，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麼高科技追蹤術，改名換姓遠遁山林，誰還知道你是誰誰？
此時丫鬟仆婦們離涼亭均有十幾步遠，以他們的對話聲音是不可能被人聽去的。而涼亭周圍種了垂柳和繡球花，層層疊疊掩映其間，哪怕是懂讀唇語的人也看不出他們在說什麼，她說話也無需顧忌。見周氏因為她的出現而怔愣，而林仲言卻一副早有所料、泰然自若的模樣，她又踏前一步問：“林先生也希望娘做第二個選擇對麼？”
林仲言不語，但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明玥再看向周氏，又問：“所以，娘還想再拖下去麼？古人雲，快刀斬亂麻！遲遲不斷必受其亂，人生是短暫的，人心是會變的，倘若娘不知如何決斷，那就讓玥兒幫娘選一次吧。”
她要不要死遁並不是重點，她考不考狀元也不是重點，林仲言今天的問題重點在於周氏是否願意放下一切跟他遠走高飛。她知道林仲言的等待期限已經到了。自從聽說京城來信讓她明年開春回京的消息，他就有意無意的向周氏提過幾次兩人的問題。她早就聽出言外之意了，可周氏卻揣著明白裝糊塗，時常獨坐到天明卻還是下不了決定。
然而，隻要是個有擔當的男人，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何況那個男人曾經拋棄傷害過女人一次。更何況周氏這一回京，以後就再難有機會離開沈敬之了，即使是過得不幸福也沒有回頭路了。那時林仲言也不可能還跟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