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原本肅靜的學堂格外吵鬧,眾學子紛紛議論今日春遊的地點,眾說紛紜卻沒一個是有準兒的。
推門走入學堂,見同窗交頭接耳,房遺愛撓了撓頭,踱步走到了窗邊的座位上。
“大哥。”
“仁兄。”
見房遺愛前來,候霸林、李肅一起問好,臉上盡是欣喜之色。
候霸林今天為了春遊,特意穿了一件短打,整個看起來的顯得格外精神,“大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為什麼不來?”坐在座位上,房遺愛悄悄瞄了一眼身側的李肅,正色說道:“我前幾日答應少王爺,今天要來參加春遊的。”
此言一出,李肅臉頰一熱,快速將頭低了下去。
“大哥,今天春遊你猜咱們去...”
候霸林話說一半,手持戒尺的老博士緩步走入了學堂之中。
與之前不同,老博士那件常年穿洗的黑色長衫早已褪去,此時換上了一件錦繡質地的香色長袍,腰間竟罕見的綴著一枚青白色的青穗玉佩。
見老博士這般打扮,候霸林輕聲嘟囔,“哇,這老頭兒發了橫財?”
雖然眾人心中不明,但房遺愛卻是清楚得很,這八成是那張“陋室銘”拓板改變了老博士拮據的生活。
老博士換上錦袍後,這個人都顯得高了幾寸,昂首闊步的走到講桌前,清了清嗓子,道:“肅靜!”
等到學堂中安靜下來,老博士朝著房遺愛的座位打量了幾眼,說:“今日去到太白山春遊賞雪,待會去到門外乘坐馬車。七人一輛不許擁擠!”
老博士說完之後,大手一揮,示意眾人緩步走出學堂,去到門外登車啟程。
來到國子監門外,一隊極長的馬車隊伍浮現在了眾人麵前,馬車隊雖然氣勢浩蕩,卻多是些普通平常的單駕,有幾輛雙馬並排的寬闊馬車,顯然是為國子監祭酒、博士等人預備的。
見馬車樸素寒酸,候霸林有些氣餒的道:“長安城到太白山少說也要走三四個時辰,這種破車不得把腚顛成八瓣啊?”
“算了,大家都一樣。沒什麼好抱怨的。”勸慰過候霸林後,房遺愛加入排隊的長龍之中,跟隨眾人緩緩向前走了過去。
見房遺愛開始排隊,候霸林、李肅對視一眼,隨即跟在其身後,加入了眾人之中。
可還沒等房遺愛三人走上幾步,麵色紅潤的老博士便將三人攔了下來,“榜首,少王爺、少公爺。請到這廂來。”
見老博士呼喚,三人麵帶不解,可還是走出人群,跟著老博士來到了國子監院牆轉角處。
走過院牆,一輛雙駕馬車隨即出現在了幾人麵前。
看到馬車過後,房遺愛便猜出了老博士的心思,可還是明知故問道:“夫子,這是?”
“榜首請上老朽的車架,這是國子監為博士們特意安排的。”說著,老博士拱手施禮,儼然一副學生恭請師長的樣子。
看著老博士恭恭敬敬的態度,候霸林噗嗤一笑,接著推搡著房遺愛登上了馬車。
馬車之中空間不小,其中還放有一座暗火暖爐,使得車廂中暖洋洋的,絲毫沒有外麵的寒氣。
等到四人上到馬車,老博士掀開布簾吩咐一聲,接著馬車便徑直朝太白山趕了過去。
坐在車中,老博士突然毫無來由的對著房遺愛躬身施禮,雙眼微紅的說道:“榜首大德,老朽今生難忘。”
房遺愛被老博士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攙扶道:“夫子這是做什麼!”
“榜首不知,這兩日陋室銘拓片已經賣出五十餘份,老朽總得銀兩三萬餘兩,這可是我十八輩子的俸祿啊!”
說著,老博士輕擦眼淚,手掌哆哆嗦嗦,內心顯然十分激動。
得知老博士的收入後,李肅杏眸圓睜,不可置信的道:“三萬餘兩!仁兄一張墨寶拓片,兩日竟然賣了三萬餘兩現銀?!”
正在喝水的候霸林一陣咳嗽,指著老博士支支吾吾的說道:“我爹一年俸祿不過上千兩而已,夫子你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