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宮中傳旨,饒是房玄齡老成持重,但事關親子安危緊要關頭卻也不由亂了方寸。
沉吟片刻,房玄齡輕搓手掌,目光望向房遺愛的脊背道:“愛兒,褪去衣衫跟我去正廳接旨!”
待到房遺愛脫去兩件棉服,房玄齡率先邁步,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忐忑不安的到正廳接旨去了。
房府正廳,一位宦官打扮的老太監手持明黃聖旨站立如鬆,在他兩廂分別站立著一隊腰橫佩刀的禁軍侍衛!
房玄齡、房遺愛走進正廳,看到兩旁麵色肅穆、手握腰刀的禁軍後,忐忑的心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
見房家父子到來,老太監對著兩廂禁軍使了個眼色,眉宇間盡是冷肅之情。
得到示意,禁軍們一齊向前一步,接著緩拔腰刀,轉而將刀柄重重敲回了刀鞘之中。
聽到耳畔明亮的兵鐵相擊之聲後,房玄齡身軀微顫,快步走到老太監麵前,拱手道:“不知總管過府,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麵對房玄齡的問好,老太監視若無睹,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房玄齡、房遺愛接旨!”
“臣在!”
應聲過後,房玄齡撩袍跪地,房遺愛也隨之跪在了父親身後。
“今有宋國公蕭瑀本參駙馬都尉房遺愛德行不正,特令房玄齡嚴加管教以觀後效!”
宣過聖旨,麵癱一樣的老太監臉上這才稍稍有了緩色,伸手攙扶起房玄齡,接著將聖旨雙手遞到了其麵前。
見聖旨並未提起如何處置房遺愛,僅僅用了含義模棱兩可的“以觀後效”四個字,房玄齡懸著的心這才安穩了下來。
等到房玄齡接過聖旨,老太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脊背道道血痕的房遺愛,開口對房玄齡說道,“房丞相,您不知道啊。今天本該不上早朝,可誰知道宋國公四更天就到大明宮候著去了。”
得知蕭瑀清晨麵聖,房玄齡眉頭微皺,雙手托著聖旨,麵色凝重的聽起了老太監後麵的話兒。
“宋國公在延英殿跟聖上哭了將近兩盞茶的功夫,這不他前腳剛出宮門,聖上立馬便下了旨意了。”
房玄齡從來穩重,麵對宮中的宦官更是一百個嚴謹,此刻聽老太監說明事情原委,隨即便將責任完全攬到了自己身上,“此時乃是老夫管教不嚴,怨不得宋國公在聖上麵前參本。”
房遺愛聽過旨意,暗暗長舒一口氣,正想站起身來,卻被老太監厲聲製止了。
“駙馬都尉房遺愛跪聽宣讀!”
見還有聖旨傳來,房遺愛心間猛地一顫,剛剛離地的磕膝接著又放在了地上。
“文德皇後鳳旨示下:即日起宣高陽公主回宮居住。駙馬房遺愛無旨不可入宮探望,酒醉失德一事且待日後旨下!”
宣讀過長孫皇後的聖旨後,老太監耷拉著眼皮看了房遺愛一眼,冷聲說道:“接旨吧?駙馬爺!”
“臣房俊接旨。”
得知高陽即日便要回宮,房遺愛心中很是落寞,接著叩謝皇恩,起身接過了聖旨。
等到宣紙完畢,老太監手指著正廳兩旁的帶刀禁軍,一臉偽善的道,“房丞相,今日宮中禁軍前來乃是護送高陽公主回宮。還請丞相不要誤會。”
房玄齡為官多年,哪裏聽不出來老太監別有深意的話語,心想,“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來恫嚇愛兒的。怎說是護送公主回宮?”
猜測幾分,房玄齡頓時便明白了,禁軍隨行十有八九是李世民的注意,驚駭之下連連點頭應是,“是是是,有勞總管奔波了。”
“房駙馬,公主現在何處?”
對房玄齡交談過後,老太監神色古怪的望向房遺愛,陰陽怪氣的道:“是駙馬爺前去請公主,還是咱家我去啊?”
看出老太監有意讓自己與高陽辭行,房遺愛心間一暖,連聲道,“總管稍等片刻,我去稟明公主。”
說完,房遺愛疾步走出正廳,手持聖旨衣冠不整的朝臥房趕了過去。
臥房,高陽剛剛睡醒,見房遺愛推門進來,莞爾一笑嬌羞道,“昨夜漱兒本想在涼亭陪俊兒哥談心,誰知道一個不留神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