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席間眾人瞬間明白了房遺愛的心思。
何榜首這哪裏是來問好的,分明就是來找陳通翻舊賬來了!
猜透“何足道”意圖後,眾人站立在席間對視不語,看向陳通目光中盡是同情的神色。
陳通呆立在席前,想要開口告饒,卻有恐懼房遺愛之前力舉石桌的神勇一幕,無奈下隻得實話實說,“刑部律條記載:下級官員直呼上官名諱者掌摑二十,直呼宰相、公候名諱者掌摑四十。”
得知刑部律條後,房遺愛麵含笑意的看向陳通,一字一頓的說道,“房丞相即是當朝宰輔又爵封梁國公,陳大人,你看該當如何啊?”
見房遺愛直言相逼,陳通心間閃過一絲怒意,麵色凝重的道,“何榜首,在下與你素無瓜葛,怎地今日...”
陳通話音落下,席間一眾人麵色微變,望向房遺愛,生怕眼前這位血氣方剛的布衣榜首會登時翻臉。
“恩?陳通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先吃蘿卜淡操心,多管閑事?”暗自沉吟後,房遺愛憑空拱手,正色說道,“房丞相乃是在下恩師!”
聽到房遺愛的話,陳通略微思忖片刻,轉而問道,“哦?榜首何時拜在房丞相門下了?我怎麼不知道?”
房遺愛見陳通肉爛嘴不爛,心中有些不悅,冷聲道,“之前房俊跟隨舅父學習武藝,舅父借機將我引薦在了房丞相門下。怎麼?學生拜師難道還要通知陳大人你不成?!”
聽聞房遺愛的言語,眾人紛紛拱手道賀,同時順帶痛打起了陳通這隻落水狗。
“恭喜榜首,得以拜在房丞相門下,真乃名師高徒也!”
“原來榜首與梁國公有如此淵源,怪不得會替丞相鳴不平了。”
“是啊,自古來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榜首此番舉動合情合理。”
得到眾人聲援,房遺愛的底氣更硬了幾分,望向沉默不語的陳通,問道,“陳大人,這回該相信學生所言非虛了吧?”
陳通麵色鐵青環顧席間,對一眾同僚發出了求救的目光,“這...”
眼下得知“何足道”拜在房玄齡門下,出於對秦瓊、房玄齡的忌憚,席間眾人哪裏還敢跟陳通交談,麵對其求助的目光,紛紛將頭轉到一旁全當做沒看到似得。
見一眾同僚沉默不語,陳通索性冷哼一聲,抬頭對視房遺愛道,“今日正值褚先生壽誕,榜首果真要為難本官?”
察覺到陳通態度便強硬後,房遺愛不置可否,“陳大人身為刑部員外郎,此事應當秉公執法吧?怎地說出難為二字?”
見房遺愛死咬不肯鬆口,陳通冷哼一聲,暗想,“此子今天為何這樣為難我?難不成是趕著要給房玄齡表忠心不成?”
想到深處,陳通怒火中燒,直麵房遺愛冷聲道,“何足道!你不過是一介布衣而已,怎地如此咄咄逼人。難道當真以為本官懼怕胡國公不成嗎!”
憤怒之下,陳通聲音尤為洪亮,此言一出頓時滿堂皆驚。
“陳通這個小官兒莫非吃醉了?怎敢跟何榜首大聲喧嘩?!”
“陳通不過是一個從五品員外郎而已,他就不怕得罪了秦元帥?”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何榜首在太白山一人擊斃七名突厥賊子,今日若真要動起手來你哪裏是人家的個兒?”
正當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時,伸出正席的謝仲舉眉頭攢簇,暗想,“此人知法犯法怎地如此猖狂?你那裏曉得房丞相正是“何足道”的生身父親!”
見陳通態度驟變,房遺愛冷笑一聲,強忍著心頭怒意,麵色溫和的拱手道,“陳大人,在下何時依仗舅父的勢力了?眼下學生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聽到陳通與房遺愛之間的交談後,褚遂良起身離席,走到房遺愛身旁,問道,“榜首,這是?”
房遺愛見褚遂良近前,心底暗笑一聲,暗想,“褚河南是出了名的剛直,就連唐高宗李淵都敢頂本,眼下道義、律法全在我這邊,看你陳通如何答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