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奉承過試子看客後,房遺愛拱手施禮,轉而從筆筒中挑出一杆狼毫,稍稍蘸了幾許僅存不多的墨汁。
“唔,下麵該什麼酒了?”
持筆輕晃腦袋,看向小二所持的酒盤,房遺愛不由被這些五顏六色的酒漿,搞得有些暈頭漲腦。
見“何足道”問起,小二笑聲應答,“榜首,這是出自揚州的梨花酒。”
“梨花酒?”房遺愛被酒名吸引,捧起酒盞舉在鼻尖請晃了幾下,清香的酒氣霎時撲麵襲來。
“挺清香的,想來酒勁不是很大吧?”
嘟囔一聲,房遺愛仰頭輕抿一口,相比起之前的燒刀子、綠蟻酒,性溫味甘的梨花酒味道委實好了許多。
將梨花酒一飲而盡,房遺愛微微一笑,接著挽袖持筆,在白綢上書寫了起來。
“望海樓明照曙霞,護江堤白蹋晴沙。
濤聲夜入伍員廟,柳色春藏蘇小家。
紅袖織綾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誰開湖寺西南路,草綠裙腰一道斜。”
八句,五十四字,洋洋灑灑寫在白綢之上,銀鉤鐵畫間房遺愛醉意朦朧,仿佛置身在了揚州的西子湖畔,醉意下依稀看到了白素貞與許仙在斷橋相會的場景。
抄就白居易老先生的杭州春望後,房遺愛再次揮筆,在白綢的空白處,寫下了幾句玩笑之詞。
“雨過天晴湖山如洗,清風習習透羅衣。真乃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寫下四句前世曾看過的戲詞後,房遺愛有感而發,不由朝著秦京娘所在的樓梯張望了過去。
眼望秦京娘,房遺愛麵帶笑容,眸中不羈之色呼之欲出。
察覺到房遺愛的注視後,秦京娘細細打量白綢上的文字,看清楚四句戲詞後,這位俏佳人臉頰紅雲浮現,一路延伸到了鬢邊。
“臭小賊,都什麼時候了,還拿人家取笑。”
暗啐情郎一聲,秦京娘手扶欄杆,雙瞳剪水、眉黛青山,嬌羞之態溢於言表。
一旁,謝仲舉與秦京娘並肩而立,看清白綢上的字跡後,見房遺愛目光投來,饒是清楚其看向的是秦京娘,但這位經綸滿腹的司籍女官,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憧憬,臉頰也隨之微微紅了起來。
眾人細品過詞中含義,沿著房遺愛的目光看去,登時發現了一襲白衣勝雪的秦京娘。
“我的天,這莫非是天仙下世不成?”
“沉魚落雁不為過!”
“閉月羞花也無不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眼下試子看客盡都吃了幾杯水酒,醉意下哪裏還顧得上隱藏心跡,眼望秦京娘眸子或藍、或綠,分明就是那群太白山追擊房遺愛的饑餓狼群。
眼見“何足道”與秦京娘對視,加上四句戲詞所流露出的意境,眾人恍然大悟。
“這位姑娘莫非是何榜首的娘子?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我若是能迎娶到如此絕色佳人,想來少活幾年都願意嘍!”
“切,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你有何榜首那樣的文采?你有何榜首那樣的武功?你有何榜首那樣的醫術?”
“這位兄台,這幾日見你常常流連於秦樓楚館,想來一定跟房遺愛是一流之人了,怎能妄想何榜首的令正!若不是今天看在杜丞相、何榜首在場,我一定要打你幾下,不然恐怕慣了你的下回!”
醉酒試子自覺失言,麵對眾人的嗬斥,連連點頭賠禮,“是是是,在下與房遺愛是一路人。。。房遺愛那匹夫醉酒輕薄襄城公主,我怎會跟他是一路人!”
爭論幾句過後,眾人不再言語,饒是知道名花有主,卻還是忍不住偷眼多張望幾眼,飽飽眼福也是極好的。
杜如晦身處在秦京娘二人身前,察覺到眾人異樣的目光後,不由閃過了一絲不悅,冷哼一聲,揚手拂袖,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冷了下來。
聽聞杜如晦的冷哼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整理衣衫,慌忙將目光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