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房遺愛低頭跪在地上,白簡揉了揉眼睛,仔細朝著聖旨上觀望,再三確定是“何足道”的名字在先後,心中的費解隨即更深了幾分。
“何榜首,咱家這還不曾念到你的名字,怎地就急著跪下了?”
此言一出,房遺愛忐忑的心髒瞬間落了地,但新的苦惱也隨之一同而來。
“壞了!跪早了!”暗自嘀咕一聲,房遺愛抬頭看了一眼白簡,臉上的尷尬表情盡展無疑。
見白簡臉上滿是大寫的費解,房遺愛幹笑一聲,裝作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回道:“學生之前在萬花廳被嚇出了後遺症來,眼下聽到總管宣讀聖旨,條件反射這才不辨內容慌忙跪了下來。”
說完,唯恐白簡不相信自己的話語,房遺愛趕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著白簡連連陪笑,竟自做出了一副懦弱的表情。
白簡不明其中緣由,加上當日萬花廳“候旨殺頭”時他也在場,深知伴君猶如羊伴虎的他,自然對“何足道”所表露出的心境感同身受。
心中疑惑被打消後,白簡搖頭苦笑一聲,背地嘟囔道:“看來萬歲的天威真真難測啊,就連何榜首這樣的大丈夫都被嚇成如此模樣,想來當年咱家失手打碎了萬歲的茶盞,被嚇得尿了褲子也是情有可原了。。。”
點頭應是後,白簡再次將目光放在聖旨之上,繼續誦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房俊、何足道往日交好深厚,特命二人日後在文昌廟結為金蘭,望二人互利互勉,莫要辜負朝廷的栽培。”
白簡常年宣讀聖旨,早已練就了一套字正腔圓的語調方式,因此誦念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不像王有道等人那般刺耳,聽起來倒頗有幾分韻味。
不過就是白簡這引以為傲的宣讀方式,在房遺愛聽起來卻絲毫不亞於小刀剜肉,一字一句直擊房遺愛心底,聽得他骨寒毛豎,三魂登時驚走了其二。
宣讀完聖旨,白簡笑嘻嘻的看向房遺愛,等了半晌見其沒有絲毫動靜,不由心底一沉,暗想,“莫非何榜首不願與房俊結拜?”
想到這裏,白簡不動聲色的對身旁的秦瓊、杜如晦二人使了一個眼色,打算叫他們二人勸慰一下布衣榜首。
從白簡那裏接到眼色,秦瓊、杜如晦微微點頭,一左一右走到房遺愛麵前,彎腰說道:“足道,還不快快領旨謝恩!”
房遺愛正處在文昌廟結拜化名被揭穿的恐懼之中,忽的聽到二人的提醒,不由心神一顫,這才後知後覺的接過了白簡手中的明黃聖旨。
接過聖旨,房遺愛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眼望手中的明黃聖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這哪裏是什麼聖旨,分明就是我催命的符咒!”
見“何足道”麵帶憂愁,有事相求的白簡諂媚一笑,湊到房遺愛麵前,自作聰明的奉承道:“何榜首,聖上也知道這件事有些難為你了。這不叫咱家特地拿來了渤海國進貢的夜明珠,前來送給你。”
說著,白簡從袍袖中取出錦盒,雙手遞到房遺愛麵前,繼續溜須道:“房俊那小子真真有些廢物,實在辱沒了房丞相的名聲,要不是因為他是高陽公主的駙馬,萬歲才不會如此令榜首作難呢。”
此言一出,房遺愛臉色登時變得陰沉了幾分,任由誰聽聞侮辱自己的壞話,心中都會有些不悅,更何況白簡還是當著他的麵罵他。
見白簡這記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秦瓊、杜如晦暗啐一聲蠢材,轉頭假意看向窗外,實則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望著一臉諂媚笑容的白簡,房遺愛自然知道他並不曉得其中內情,雖然被罵的有些不悅,但倒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跟他計較。
察覺到白簡有事相求後,房遺愛賠笑一聲,拱手問道:“總管,莫非有事用得著學生?”
聽聞房遺愛的話語,白簡暗自誇了一聲懂事兒,接著滿臉堆笑的說道:“榜首,咱家近些天眼睛時常發花,有時還會迎風流淚澀的難受,所以想請榜首幫忙給瞧瞧。”
得知白簡患有眼疾,房遺愛不禁有些好奇,“總管常常去往太醫院,為何不去請陳禦醫他們瞧瞧?”
“哎呦,什麼他娘的禦醫啊。簡直就是一幫庸醫,那個天殺的老禦醫,就是之前曾經嘲諷榜首的那老頭兒。上次他叫咱家用什麼薄荷洗眼,奶奶的!害得我三天沒敢睜眼,我恨不得生吞了他!”
見白簡提起老禦醫一副要吃人的架勢,房遺愛輕笑幾聲,暗想,“薄荷泡水洗眼睛?那多蜇的慌啊!老禦醫雖然為人酸腐卻也精通歧黃之術。。。哦哦是了!想來老禦醫是讓白簡用薄荷水熏眼,誰曾想他竟聽成了洗眼,一字之差謬之千裏,卻也委實好笑。”
笑著晃了晃腦袋,房遺愛將聖旨恭恭敬敬的放在書案之上,接著伸出雙手說:“學生教總管一套保健眼睛的方法,總管日常勤加按摩就可以控製眼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