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下,舉子們速速讓開!”
又是一陣高八度的嗓音響起,舉子們這才緩過神來,正過衣冠後,紛紛向兩旁退去,為白簡閃出了一條空路。
身處在杏榜最前方的房遺愛,聽聞白簡來宣聖旨,不由暗自揣摩起了李世民的意圖。
“怎地會讓白總管親自來宣讀會試名次?莫非這聖旨別有深意?難不成還夾帶著對我的處置刑罰?”
越思越想,房遺愛越發心神不寧,緩緩閃開時突然感覺盡頭一緊,接著在慣力的作用下,向後疾退了過去。
張文拉扯過房遺愛後,回頭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布衣榜首,輕蔑一笑,眸中得意之色溢於言表,“還真拿自己是布衣榜首呢?在後頭待著吧你!”
見大哥被小人拉扯,候霸林怒不可遏,舉起拳頭作勢就要毆打解元張文,“你活膩味了!”
可就在候霸林拳頭剛剛舉起的刹那,白簡連同一隊禁軍便走到了跟前。
望著禁軍手中明亮亮的佩刀,饒是候霸林出身軍營,卻還是有些發怵,無奈下隻得恨恨作罷,暫時放過了得意忘形的張文。
站在杏榜最前方,長孫津的目光直勾勾盯著白簡手中的明黃聖旨,心中暗自狂喜道:“想來能蒙聖上親自下旨點為會元,也不枉在人間走一遭了!”
連日來的謠言,早已讓舉子們認定了會元非長孫津莫屬的假象,此刻見白簡來宣會試第一二名,大家不由全都思想起了第二名貢士究竟是哪匹黑馬。
將身站在杏榜前,白簡左右張望了幾眼,目光掃過人群卻沒有發現“何足道”的身影。
見“何足道”不曾趕來看榜,白簡輕咦一聲,費解下扯著嗓子說道:“萬歲旨下,跪聽宣讀啊!”
此言一出,長孫津等眾舉子紛紛跪地,心神恍惚的房遺愛也在候霸林的提醒下,撩袍跪在了塵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科會試春闈一二名文章深得朕心...第一名...”
說到要緊處,白簡再次環顧眾人,想要借此緩和一下他與房遺愛之間的關係。
白簡這一停頓不要緊,可急壞了跪在地上的舉子們,其中當屬長孫津最為心急,房遺愛最為忐忑。
舉子們跪在地上,全都麵朝黃土,白簡一介肉眼凡胎再加上上了年紀,單看背影哪裏能夠識別出來哪個是房遺愛。
尋找無果後,白簡放棄了自己的小算盤,朗聲宣讀:“萬歲朱筆欽點,會試第一名何足道,第二名長孫津。”
聽聞白簡的話語,跪在地上的房遺愛腦子嗡的一聲,繁亂的心緒頓時完全消散,從地獄到天堂的極度落差,令他仿佛置身於大海之中,感官竟自完全消失了。
話音落下,貢院前鴉雀無聲,大家跪在地上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怎地?之前被眾人連番痛打的“落水狗”,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會元?!
害人不淺的謠言深入身心,此刻雖然聽到白簡的宣讀,但眾人心中還是有些懷疑,焦慮下紛紛表示沒聽清楚,要求白簡再讀一遍。
見舉子們麵帶不解,白簡嘟囔著罵了一聲耳聾,轉而大聲重複了一遍會試的名次。
“萬歲朱筆欽點,何足道為會試頭名貢士,長孫津為第二名貢士。”
聽聞白簡的二次宣讀,之前那深入身心的謠言頓時被眾人拋棄,大家紛紛抬頭張望,全都尋找起了“何會元”的身影。
“誒,我剛剛還看到何會元來著,怎地一眨眼就不見了?”
“何榜首...何會元...我就知道何年兄一定是今科會元!”
“這下咱們國子監又出風頭了,改日一定要為何年兄彈冠相慶。”
說話間,一眾惡語相向的舉子,仿佛集體失憶似得,竟自不約而同的將羞辱“何足道”的事情丟到了爪哇國。
與此同時,之前連番逞口舌之快的張文、蕭敬明如墜冰窟,聯想到徹底與何足道交惡,二人不由打了一個寒蟬。
“我剛剛是不是說要爬到五鳳樓來著?”
聽到張文的呢喃,後怕的蕭敬明連連點頭,“年兄還說要從五鳳樓跳下來著嘞。”
受到豬隊友的補刀,張文隻覺天塌地陷,四肢一軟接著癱在了地上,“啊!我的媽呀!”
見眾舉子嗡嗡議論個不停,白簡冷哼一聲,嚷道:“先別急著誇人啊!跪謝聖恩再說!”
得知白簡要“何足道”、長孫津跪謝聖旨,大家全都左右環顧尋找起了房遺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