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墜,玉兔東升,宵禁後的長安城一片寂靜。
四扇城門隻有北門還未封禁,寒風中,一名身著紅色官服,手持蠅帚的內侍臣,望著城外官道翹首以盼,不是奉旨等待房俊夫婦的王有道卻又是誰?
一陣倉促的馬蹄聲響起,還沒等守城兵丁和王有道回過神來,身負軍機重任的秦懷玉便以策馬奔過,隻留下一陣鏗鏘有力的話語。
“我是雁門關典軍校尉秦懷玉,奉命麵前鄂國公,不能下馬先行一步了!”
話音落下,望著一騎絕塵的秦懷玉,王有道揮了揮蠅帚,驅散麵前灰塵後,喃喃道:“原來是秦元帥的公子,想來是有軍機大事吧?”
說完,王有道身後的鞭痕被寒風吹過,好似刀割肉一般疼痛,呲牙咧嘴吸了一口涼氣,轉而靠在了由青磚堆砌而成的城牆下。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王有道左等房俊不來,右等高陽也不來,百般無聊下,隻好蹲在城牆根下絮絮叨叨的嘟囔了起來。
“白簡下手可夠黑的,瞧瞧把咱家給打的,趕明少不得要去求何榜首幫忙開些金瘡藥。”
說著,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相比身負軍機的秦懷玉來說,這陣馬蹄聲顯得要緩慢一些,沒一會便行到了城門前。
謝仲舉正要出示腰牌,要守門兵丁打開城門,定睛細看,卻沒成想北城門竟還未關閉。
好奇下,謝仲舉催馬前行,四下打量隨即看到了蹲在城牆邊的王有道。
見王有道等候在北門,想到自己身後的房俊和高陽,謝仲舉心中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連忙翻身下馬,手持韁繩朝王有道走了過去。
王有道見來人是一人一馬,自知不是房俊夫妻,剛剛升起的憧憬轉眼便泄了氣。
“怎麼又是一個人啊?”嘟囔著,借助朦朧的月光,王有道這才看清楚了來人是謝仲舉。
見謝仲舉深夜從通往雁門關的官路行來,同樣是長孫皇後心腹的王有道心尖微顫,連忙起身,迎上了同僚。
“謝女官,你出城做什麼來著?”
“王總管,深夜守候在北門做什麼?”
二人話音幾乎同時響起,聽聞對方的詢問,一時不知該作答,還是聽對方說明來意。
沉默了片刻,王有道率先開口,“咱家奉了聖上口諭,在北門等候高陽公主和房駙馬,不知她們何時回來,想來咱家卻要在這候一宿了。”
此言一出,謝仲舉大吃一驚,連聲問:“萬歲要見房駙馬?此時皇後娘娘可曾知道?”
“萬歲叫咱家戴罪立功,說是要麵見一下房駙馬,此事皇後娘娘並不知道。”
得知李世民要麵見房遺愛,此時長孫皇後又並不知情,謝仲舉心急如焚,連忙壓低語調說:“王總管,此事關係重大,我這就去立政殿麵見娘娘,總管盡量拖延些時間就是了。”
王有道被謝仲舉說的一頭霧水,正要開口詢問,耳畔再次響起了謝仲舉的叮囑聲。
“待會見了房俊,總管切莫聲張,裝作平常模樣就好!”
說完,不等王有道回應,謝仲舉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徑直朝著大明宮趕去給長孫皇後報信去了。
看著謝仲舉離去的背影,王有道不解的撓了撓頭,“切莫聲張?裝作平常模樣?難不成房俊長有三頭六臂?”
“哦哦,是了,想必是長得醜陋!不過謝女官為何這樣驚慌?”
嘀咕著,王有道退回城牆根,繼續思忖起了明天要找“何足道”討要金瘡妙藥的打算。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房遺愛和高陽這才悠悠的出現在了長安城外的官道上。
坐在鞍韂上,房遺愛雙手握住韁繩,懷中攬著高陽,不疾不徐的走在官道上,嗅著身旁的淡淡幽香,哪裏想得到早已大禍臨頭。
來到北門前,還沒等房遺愛、高陽來得及呼喚守門兵丁,老早發現他們二人的王有道便迎了上來。
對著高陽一番打量後,王有道夾帶哭腔的說:“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急死我了。”
望著麵容焦急,有些落魄的王有道,高陽掩麵輕笑,飽含深意的說:“王總管,本宮的酒水好喝嗎?”
二人交談間,高陽身後的房遺愛早已被驚得骨寒毛豎,恨不能插雙翅飛過城門,或者一腳將倒黴的王有道踢昏過去。
“好喝,好喝,喝的奴婢差點被嚇破了膽。”
苦笑應是後,想到之前謝仲舉離奇的嚀叮,王有道懷揣著好奇,緩步湊到房遺愛麵前,偷眼打量起了這位房駙馬的相貌。
“房駙馬,久聞大名今日終於得見...”
寒暄奉承話還沒說完,看清房遺愛容貌後的王有道,倒吸一口涼氣,險些叫嚷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