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接到李世民的口諭,緩步走出文班,站立在杜如晦身旁,雙手拿著笏板,道:“臣定不負聖望。”
說完,房玄齡因為之前蕭瑀譏諷杜如晦的話語,出於避嫌繼續說道:“宋國公,房某雖然也是何足道的師長,但此事一定秉公而斷,給蕭駙馬的在天之靈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李世民微笑點頭,蕭瑀眸中閃過一絲寒芒,雖然不確定房俊就是何足道,但之前房俊唆使候霸林、尉遲寶林痛毆蕭銳這筆賬,確實被他算在了房玄齡頭上。
見房玄齡在滿朝文武麵前許下承諾,一眾知曉房俊化名機密的大臣叫苦不迭,唯獨長孫無忌嘴角微微上揚,眸中詭譎之色轉瞬即逝。
“老夥計這何必把話說得如此絕對呢?等到殿試過後,瓊林宴上見到何足道,隻怕你哭都找不到調門了!”
“壞了!房丞相為人秉公執法,若是殿試期間提調何足道協助查案,到時父子察院相見,我那小友的化名豈不是要被戳破?”
“玄齡兄,你這又是何必呢。若是殿試之後,房俊被押到察院受審,到時你們父子如何對麵?說來確是怨我,當初為什麼要提出讓房俊冒充我的外甥進入國子監呢?!”
杜如晦、馬周、秦瓊三人暗自歎息,可樂壞了站在一旁的長孫無忌,“房玄齡!老倌兒!房俊不是何足道便罷,若是何足道...哼哼,少時定叫你羞憤之下氣死在察院之中!”
李世民任命過魏征、房玄齡二人作為主審後,含元殿中的吵雜之聲這才被壓了下去。
一時間,蕭銳之死一案竟從兩位主審變成了四位主審,跟重要的這四位主審全都是國公重臣,當朝三位宰相更是齊聚在內,唐太宗要查明蕭銳死因的決心已經完全表露了出來。
李世民此舉一方麵是要借助此事重新平衡朝中黨派的爭鬥,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向蕭瑀表明自己的立場,好安撫西梁蕭氏一族,畢竟眼下的唐朝外患未除,急需得到各大門閥的支持,若是因為此事引起豪門的不滿,對即將與突厥展開的戰事卻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等到房玄齡、杜如晦眾人返回朝班,剛剛站穩腳跟的長孫無忌,又再次走出了文班之中。
長孫無忌手持笏板,奏道:“啟稟萬歲,微臣受聖命審理蕭銳一案,但怎奈對於察院諸多事務有些生疏,所以鬥膽保舉一人協助查案。”
此言一出,包括李世民在內的眾人,全都將視線對準了站在文班末尾處的蔡少炳。
“無忌保舉之人,莫非就是蔡文書?”李世民撫髯仔細思忖,聯想到馬周較為偏向杜如晦、房玄齡二人,不由對長孫無忌的提議升起了一絲讚同之心。
長孫無忌心事被看破,鞠躬道:“蔡少炳辦事得力,且在察院任職已有數年,微臣鬥膽請萬歲恩準。”
心存平衡朝中黨派勢力的李世民,聯想到“何足道”即將為官入仕,出於對“何足道”與長孫無忌之間由來已久的矛盾,隨口便同意了長孫無忌的保舉,算是默認長孫無忌提拔同黨的行為。
“即日起任命蔡少炳以為監察禦史,與馬周一同協助四位主審審理蕭銳一案!”
宣過聖旨,蔡少炳走出文班匍匐跪地,直到此時,這位一直苦求上位卻不得的酷吏,終於正式踏入了仕途當中。
李世民任命過馬周後,長孫無忌看向房玄齡、秦瓊二人,忽的靈光閃現,竟自說出了一句令杜如晦、秦瓊等人心驚不已的話兒。
“啟稟萬歲,既然何足道探親回程,就應該叫他與房俊在文廟義結金蘭,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誤了萬歲之前下過的聖旨啊。”
李世民聽到長孫無忌的稟告,這才想起了之前自己下到秦、房府中的聖旨,“無忌不說朕倒險些忘懷了,之前確也曾下旨命何足道與房俊金蘭結交,眼下他們二人既然都在長安...”
李世民的一字一句,盡數牽動著滿朝文武的心弦。
房玄齡、魏征等不知真情的群臣,有的為“何足道”惋惜,有的為房俊高興,心中所想各有不一。
但知曉“化名”真情的一眾人,多半卻是膽戰心驚,他們知曉化名而不報,已經有了從犯之罪,雖然古代法不責眾,但難免會受到些許牽連,除此之外更多的卻是為房遺愛歎息,歎息他來不及參加殿試,單靠一個武狀元恐怕難以扭轉乾坤。